
我能聽見旁人的心聲。
成親前,顧炎向皇帝求娶蘇家嫡女,我聽見他許諾:
【若是能娶到圓圓,我必定對她千依百順】
成親一月後,他果然對我極好,我們夫妻兩如膠似漆。
可就在一個雷雨交加的夜晚,他一刀割破我的喉嚨。
這一回我沒聽見他的心聲,而是他親口說。
“當初是你逼我的,我是被迫娶的你,我不想忍了,你去死吧。”
所以他當時說的圓圓不是我,而是蘇緣的緣。
第二世重生,我將顧炎讓給假千金蘇緣,成全這對鴛鴦。
沒想到蘇緣比我的結局還慘,被放血折磨而亡。
死前我去看她,她滿是怨氣道:“早知他愛的是你,我就不跟你爭了。”
1.
將軍府出了對真假千金,我是真千金蘇圓,蘇緣是假千金。
父親為了彌補,將我們都記作蘇家嫡女。
前兩世,我和蘇緣鬥得你死我活,全是為了一個男人,顧炎。
第三世,賜婚聖旨一下,我們倆都蔫了。
到底誰嫁?
我立刻擺手:「顧炎愛的是你,我第一世親耳聽見他的心聲。」
蘇緣一臉晦氣:「不可能!他愛的是你!不然第二世他發現我是假千金,怎麼會那麼憤怒地殺了我?」
我盯著她,寸步不讓:「你憑什麼確定他愛的人不是你!」
蘇緣挺直了腰板,冷笑一聲:「你以為就你有金手指?我綁定了測謊係統,他撒沒撒謊我一眼就知道。」
原來如此。
怪不得前兩世我倆鬥得有來有回,旗鼓相當。
我們大眼瞪小眼,終於把前兩世的恩怨和各自的秘密全盤托出。
那麼問題來了。
我的讀心術沒錯,她的測謊係統也沒錯。
那顧炎這個渣男,到底愛誰?
難不成我爹在外麵還有一個叫「yuan」的私生女?
這個荒唐的念頭很快就被打碎。
我和蘇緣的丫鬟,一前一後,送來了顧炎的禮物。
給我的,是一塊溫潤的和田玉佩。
給蘇緣的,是一支剔透的白玉發簪。
前兩世,我收到玉佩,以為是定情信物,蘇緣收到玉簪,也當是心意相通。我們都以為對方是嫉妒自己,才從中作梗。
現在看來,何其可笑。
要不是這一世我們姐妹倆對了賬,怕是還要被這個男人玩弄於股掌之間。
「哐當!」
蘇緣抓起玉簪,狠狠砸在地上,摔得粉碎。
「誰稀罕他的破東西!這個臭男人,竟敢腳踏兩條船,我今天非殺了他不可!」
她眼圈通紅,是真的動了殺心。
我一把將衝動的她攔下,強迫她冷靜:「衝動解決不了問題!我們兩世都死得那麼慘,你就不想弄清楚,他到底在圖什麼嗎!」
我的話像一盆冷水,澆滅了她的怒火。
她頹然坐下,聲音嘶啞:「那你說,到底該怎麼辦!」
我定了定神,腦中飛速盤算。
「我的讀心術和你的測謊係統都不可能出錯,問題一定出在顧炎身上。他是怎麼同時騙過我們兩個的?這是疑點一。」
「他手握賜婚的聖旨,可以指名道姓,卻偏偏隻說求娶蘇家嫡女,把我們兩個都圈進來,這是疑點二。」
「想揭開謎團,就必須去查。」
蘇緣眼神一凜,瞬間明白了我的意思:「你的意思是,不入虎穴,焉得虎子!」
我點點頭,叫來丫鬟,讓她寫一封信,約顧炎明日去城外的大悲寺上香。
第二天,顧炎如約而至。
他依舊是那副玉樹臨風的模樣,白衣勝雪,眉眼含笑。
若非兩世血海深仇刻在骨子裏,我恐怕又要被他這副皮囊迷惑。
他朝我彬彬有禮地作揖,話還沒說,心聲先一步飄進我耳朵。
【這就是蘇圓,果然如傳聞中一般美麗端莊,是我心心念念想娶的妻子。】
聽到這句誇讚,我非但沒有半分喜悅,反而如墜冰窟。
前世被他一刀割喉的窒息感瞬間湧上,我渾身發冷,臉色煞白。
「蘇姑娘,你怎麼了?看上去臉色不是很好。」顧炎立刻上前,語氣裏滿是關切。
我猛地回神,擠出一個僵硬的笑:「沒事,沒事,我們進去拜佛吧。」
一路上,顧炎體貼備至。
他會細心提醒我腳下的台階,會不動聲色地走到我身側,為我擋住刺眼的陽光。
這和第一世何其相似。
在他露出獠牙之前,他也是這樣無微不至。
我病了,他親手為我煎藥,衣不解帶地守著。
我喜歡風箏,他便尋來最好的材料,親手紮了一隻鳳凰風箏,帶我到郊外去放。
那短短一個月,他將一個丈夫的寵溺做到了極致,讓我深信自己是天底下最幸福的女人。
男人,果然是天底下最會演戲的動物。
來到一尊觀音像前,我停下腳步,狀似無意地開口試探:「聽說這裏的菩薩很靈驗,許什麼願望都能實現。」
顧炎聞言,神情立刻變得莊重,他整理衣袍,虔誠地跪在蒲團上,雙手合十,閉眼許願。
我跪在他身旁,集中精力去偷聽他的心聲。
【信女蘇圓,哦不,弟子顧炎,懇請菩薩保佑蘇圓此生身體康健,萬事順意。】
【弟子在此立誓,若能娶到蘇圓為妻,定會一生一世對她好,為她遮風擋雨,絕不食言。】
字字句句,情真意切。
我心頭猛地一顫,眼眶發酸,幾乎就要落下淚來。
還好,理智在最後一刻將我拉回深淵。
蘇圓,你清醒一點!這個男人前世是怎麼殺了你的,你忘了嗎?他就是個腳踏兩條船,滿口謊言的畜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