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二天一大早,宋居寒罕見的來了我這裏,拿了一堆禮賓名單:「從你嫁妝裏出。」
我一時錯愕,沒聽清:「什麼?」
宋居寒不耐煩:「你深在閨中,這麼些年一直都是我養著你,如今讓你出點錢怎麼了?」
自古以來,隻有沒本事的男人才會惦記妻子的嫁妝。
我心口一酸,我爹雖然隻是個尚書,可家底也不算豐厚,娘生前攢的嫁妝早已被宋居寒拿走用的不剩多少了。
這門婚事,雖是我高攀了,可這些年來,我貼補了太子府不知多少銀兩。
我和宋居寒早就從前是從前,如今是如今了。
我平靜的問:「不知殿下要多少?」
見我態度軟化,宋居寒語氣也溫和下來:「一箱足以,今晚我會到你這裏來,務必沐浴焚香。」
若是以前,恐怕我就歡歡喜喜的去準備了。
但往日的難堪,讓我麵色都蒼白了幾分。
每當宋居寒想宿在這裏時,我都要被嬤嬤用絲瓜絡刷個三遍,連最脆弱的地方也不例外。
宋居寒每次看見,都嫌棄地皺起眉頭。
他忍著怒氣進行到一半時,總會有人過來說芙蓉心口疼,要太子前去察看。
而我被他一腳掀到一旁,衣不蔽體。
風吹得我瑟瑟發抖。
「滾出去。」宋居寒目光冷淡,剛才的溫存好似隻是錯覺。
我顫顫巍巍開口:「殿下,好歹給臣妾一件衣裳…」
什麼也沒有。
還是翠翠褪下了外衣,包裹著我離開了。
下人們的目光如芒刺背,有些人甚至往地下啐了一口。
宋居寒沒有怪他。
我才明白,他隻是對我一個人苛刻。
一想到我爹的白發,我隻能寄希望於自己的肚子。
有了孩子,也許日子就會好過一些。
婚禮前三天,芙蓉突然說要更換所有紅綢,用江南新進貢的雲錦,而采購雲錦的價格要五千兩銀子。
她扶在宋居寒肩頭,笑盈盈的說:「聽說姐姐嫁妝似乎還有些壓箱底的寶貝,不如先賣了拿來應應急?」
我臉色一白,嫁妝裏確實有一對羊脂玉鐲,價值連城,是我娘留給我的唯一遺物。
我求助的看向宋居寒,他頭都沒抬:「不過是些死物,來人,去太子妃房裏取。」
「宋居寒!」我第一次連名帶姓的叫他。
他抬起頭,眼中閃過一絲詫異,但很快變成厭煩:「怎麼,你想違抗我的命令?」
翠翠撲通一聲跪下:「殿下恕罪,那對玉鐲是夫人留給小姐唯一的念想,不能賣啊。」
「拖下去,掌嘴二十。」宋居寒冷冷下令。
侍衛上前拖走翠翠,我想衝上去保護她,她掙紮著回頭看我,搖了搖頭。
她的嘴角被打得滲出血絲,眼睛裏卻還是提醒我別求情。
家規第五十八條,犯錯者不可替他求情,違者一同受罰。
我惡狠狠地推開所有侍衛,對著宋居寒怒吼:「想要什麼就明搶?怎麼,你這太子府連一對玉鐲都沒有?!」
所有人都驚訝的看著我。
宋居寒臉色鐵青,但又想不出什麼話反駁我。
隨即他冷笑一聲:「你要是不給,翠翠就沒命活。」
我咬了咬牙,還是低頭了。
那羊脂玉鐲通體發白,碰撞時有好聽的叮叮聲,平日裏我都舍不得拿出來擦拭。
芙蓉好奇地把玩,她看見我緊張的神色一笑。
玉鐲摔到地上,碎成碎片。
「哎呀姐姐,真不好意思,手滑了。」芙蓉說著抱歉的話,眸子裏卻全是有恃無恐。
我愣了幾下,想起來我娘的遺言。
「如意,娘給你取這個名字,就是想讓你如意。」
滔天的怒氣吞噬了我的理智。
我衝上去打了她一巴掌,用牙齒狠狠咬住她的耳朵。
是,我家世沒有那麼顯赫,可也好歹是尚書府嫡出的小姐,哪輪到她一個宮女出身的側妃來打我的臉。
平常看著宋居寒的麵子上我忍了,可是這次我實在忍不了了。
宋居寒很快反應過來,一腳把我踢飛,我後背撞上了書架,疼得眼前發暈。
「放肆!雲如意,你不想活了嗎!」模糊中,我隻聽見宋居寒暴怒的聲音,以及芙蓉的低泣聲。
「把太子妃關入柴房,婚禮結束前不準出來。」
「沒有我的命令,任何人都不準探視!」
我對著宋居寒的臉吐了一口血:「有本事弄死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