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杜生祁的目光停頓在魚卿臉上，眼神驟然變得繾綣起來。

“魚......”

話未說完，糖糖抬手抓住杜生祁的衣角：“爸比，我好困，爸比能不能給糖糖講故事，哄糖糖睡覺？”

聽言，杜生祁隻能將注意力放到糖糖身上，“當然可以了。”

回答完，杜生祁又將視線轉到魚卿身上，張開口想讓魚卿進門。

但話還沒說出口，就被魚卿搶了先：“今天恐怕要麻煩你一晚，等糖糖睡著了，你再回去。”

聽出魚卿語氣中的疏離，杜生祁心頭一緊。

他剛想要解釋，手心突然多了溫熱的觸感。

是糖糖牽住了他的手。

“爸比，我困。”

糖糖揉了揉眼眶，對著杜生祁招了招手，示意杜生祁蹲下身。

杜生祁不解，但照做。

他剛蹲下身，糖糖便靠近他耳邊道：“爸比，今天我去病房找媽咪的時候，有個帥叔叔在媽咪的病房裏，而且他還讓其他叔叔送我和媽咪回家。”

“爸比，你可要對媽咪和我更好一些，外麵那麼多帥叔叔，小心媽咪移情別戀。”

聞言，杜生祁腦海中頓時閃過一個人名。

陸裴峙。

當時是陸裴峙將魚卿從宴會上帶走的。

並且，他的顏值的確很高，符合糖糖口中“帥叔叔”這個稱呼。

想到陸裴峙和魚卿的情史，杜生祁頓時生出一陣危機感。

杜生祁強忍酸澀，故作若無其事道：“我們先回家吧。”

三人進入房子內，杜生祁抱著糖糖進了兒童房，動作輕柔的將她放在床上，掖好被角。

“糖糖今晚想聽什麼類型的故事？”杜生祁輕聲開口。

話雖然是在對糖糖說，但腦海中卻全是剛剛糖糖說的那些話。

“我要聽人魚公主，就是那個公主為了永生，利用王子達到目的的故事。”糖糖眨巴眨巴眼道。

杜生祁一陣疑惑。

他所知的故事，是人魚公主愛上王子，最終變成泡沫。

跟糖糖說的貌似不是同一個。

但，看著糖糖眼中的期待，杜生祁不忍心讓她失望，隻能硬著頭皮編了個黑童話。

編到一半，杜生祁聽見了糖糖平穩綿長的呼吸聲。

可見是睡著了。

他起身走出房間，帶上門的瞬間，目光急切地投向客廳。

隻見魚卿坐在沙發上，身形顯得格外單薄，惹人憐惜。

見她身上還帶著未幹的雨漬，發梢的水珠順著臉頰滑落，杜生祁心中又是一動。

“魚卿！”

杜生祁快步走上前，語氣透著焦灼。

聽見聲音，魚卿抬起頭望向杜生祁，與他對視，“糖糖睡著了？”

“睡著了。”杜生祁頷首後應聲。

他喉結滾動，伸手想去拉她的手，卻被魚卿不著痕跡的避開。

他的手僵在半空，以為魚卿是因為宴會的事在生他的氣。

“蘇玲的事，你聽我解釋。”他急切道：“她的身份擺在那，我在鴻瑞的根基不穩，很多時候......不得不逢場作戲。”

說完，似乎是覺得自己太卑微，杜生祁語氣硬了幾分：“魚卿，我是男人，男人在外逢場作戲是很正常的事情，你大可問問你認識的男性需不需要在外應酬。”

“我要是不這麼做，怎麼養你和糖糖？”

魚卿凝視著杜生祁，眼中沒有半分情緒。

杜生祁被她看得心慌，話語愈發急促：“我跟蘇玲說過不可能，可她......她算計我，在酒裏下藥......”

他深吸口氣，終於說出實話：“我承認，我跟她確實......睡過。”

見魚卿依舊麵無表情，杜生祁心中越發恐慌。

他牽起她的手，不讓她掙脫。

“但那都是過去的事了！魚卿，我愛的人是你！宴會那晚，我聽到你在房間裏和陸裴峙......我也在門外，我......”

他話沒說完，但意思已經足夠清楚。

他想說，我們都有不堪的過去，就不能扯平嗎？

魚卿緋唇勾起一抹嘲諷的笑：“所以呢？”

“所以，我們忘掉這些重新開始，好不好？”杜生祁將她的手攥得更緊，“糖糖喜歡我，她叫我爸比，她還那麼小，童年對一個人的影響很大，我可以給她父愛。”

說完，杜生祁生怕魚卿不相信他，做出發誓狀：“我是真心想跟你和糖糖過一輩子的。”

他往前逼近，溫熱的呼吸噴灑在魚卿的額前，“魚卿，如果你還是不放心，擔心我再犯錯......”

“我們現在就去領證！”

話音落地，氣氛些許凝固。

魚卿不為所動。

聽完他的承諾，她的心裏連半圈漣漪都未蕩起。

從宴會上杜生祁選擇站在蘇玲那一邊的那一刻起，她已經不把杜生祁當成能夠托付的人了。

看著魚卿麵無表情的模樣，杜生祁心臟一片涼意。

他眼裏的光黯淡下去。

“魚卿，我們是夫妻，夫妻之間沒有隔夜仇，你真的要因為這麼件小事，跟我鬧別扭嗎？”

聽見這句話，魚卿輕歎一口，語氣帶有疲憊，“太晚了。”

她頓了頓，視線從他臉上移開，“這件事，以後再說吧。”

“現在這樣，不是也挺好的嗎？”

得到這個答案，杜生祁皺起眉頭。

他了解魚卿。

她一旦做出了決定，便不會給任何人留有餘地。

這句“以後再說”，是變相的拒絕。

杜生祁鬆開她的手，莫名感到一陣空落落。

剛才在他提到童年對一個人的影響很大時，他沒有錯過魚卿眼裏一閃而過的動搖。

那動搖快得像錯覺，但他還是捕捉到了。

那是他唯一的生機。

杜生祁緊繃的身體忽然放鬆。

他不能再逼她了。

“好。”他低聲應道：“你早點休息，把頭發吹幹，別著涼了。”

說完，杜生祁站起身，轉身走向大門。

他在等。

等魚卿挽留他。

等魚卿提出讓他今晚留宿在她這裏。

然而，直到他走到門口，身後依舊沒有任何聲音。

杜生祁臉色沉了下來。

明明魚卿也有不堪的過去，還帶了個拖油瓶，他願意接納她們母女，已經對魚卿夠好了。

結果她竟然這麼不識好歹！

既然如此，那他就等著魚卿有求於他的時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