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他們說媽媽是全市最不要臉的女人。
她在學校對麵開著情趣用品店,玻璃櫥窗掛滿那些不堪入目的衣服。
爸爸是市一中的優秀教師,他說媽媽讓他在教育界抬不起頭。
離婚那天,爸爸當著所有老師同學的麵燒了她的招牌。
“夏岑,你就該被唾沫淹死!”
第六年的冬天,媽媽被幾個陌生男人塞進了一隻很大的紙箱。
我看著他們用膠帶纏了一圈又一圈,然後抬上了貨車。
我沒有出聲,因為媽媽提前在我的書包夾層留了一張紙條。
“小妍,如果媽媽三天沒回家,就去一中找沈示白老師。”
“把倉庫最裏麵那個盒子交給他。”
媽媽紅著眼眶蹲下來抱住我,肩膀抖得厲害。
過了好久,她才擦掉眼淚,輕聲說:
“如果他不要,你就告訴他,盒子裏有他當年弄丟的東西。”
“他看了就會明白。”
可當我終於見到他,才發現媽媽交給我的盒子裏,裝著一個讓所有人都沉默的秘密。
......
我縮在警局長椅上,塑料椅子硌得腿發麻。
懷裏緊緊抱著那個星星鐵盒,鐵皮邊沿有點割手,但我不敢鬆。
已經第三天了。
值班的警察叔叔換了兩班,每個過來問話的人都皺著眉頭。
“小孩,你媽到底去哪兒了?”這次問話的是個女警察,聲音還算溫和。
我低著頭:“媽媽…被裝進大紙箱了。”
女警察歎口氣:“多大紙箱能裝下大人啊?你是不是記錯了?”
我沒記錯。
我看見那兩個叔叔用膠帶一圈圈纏箱子,媽媽的手從縫隙裏伸出來,對我擺了擺。
然後車子開走了。
門口傳來急促的腳步聲。
我抬起頭。
一個高瘦的男人快步走進來,白襯衫,眼鏡,臉色緊繃得像要裂開。
他掃視大廳,目光落在我身上時,眉頭狠狠皺起來。
“人呢?”他聲音很冷,問的是旁邊那個胖警察。
胖警察指了指我。
男人走到我麵前,俯視著我。
“夏岑在哪?”
我攥緊鐵盒:“媽媽在紙箱裏…”
“夠了!”他打斷我,聲音拔高,“她教你這麼說的對不對?又想耍什麼花招?”
我縮了縮脖子。
旁邊的女警察打圓場:“沈老師,孩子在這兒等了三天了,要不你先帶回去?等聯係上夏…”
“我憑什麼帶她回去?”男人冷笑一聲。
“我跟夏岑離婚六年了,這孩子跟我有什麼關係?”
“可是…”
“沒什麼可是。”沈示白掏出手機,“我打電話給福利院。”
就在這時,門口又傳來腳步聲。
一個頭發花白的老太太拄著拐杖衝進來,後麵跟著個穿製服的輔警。
“在哪兒?那賤人生的野種在哪兒?”老太太聲音尖利。
所有人轉頭看去。
老太太一眼看見我,眼睛瞪得老大:“就是她!夏岑那個不要臉的生的小雜種!”
沈示白愣了:“媽?你怎麼來了?”
老太太根本不看他,幾步衝到我麵前。
我嚇得往後縮,椅子腿刮地發出刺耳的聲音。
“小畜生!”她舉起拐杖就要打我。
“你媽把我兒子臉都丟盡了!現在還弄個野種來訛錢!”
拐杖沒落下來,被沈示白抓住了。
“媽,這是警局,您別鬧。”
老太太甩開他的手,唾沫星子濺到我臉上:“沈示白!你忘了那賤人當年怎麼對你的?”
胖警察咳嗽一聲:“老太太,注意言辭…”
她猛地轉身盯住沈示白:“我告訴你,你今天敢把這野種帶回家,我就死在你麵前!”
沈示白的臉一陣白一陣青。
他深吸一口氣,看向我:“夏岑到底在哪兒?”
我張了張嘴,還沒出聲。
一個溫柔的女聲從門口傳來:“沈老師?沈阿姨?你們怎麼都在這裏?”
我轉過頭。
一個漂亮阿姨走進來,她看見我,驚訝地捂住嘴:“這孩子是…”
老太太臉色稍緩,但還是難看:“還不是夏岑那個禍害!”
葉青禾快步走過來,蹲在我麵前。
她伸手想摸我的頭,我往後躲了躲。
她的手停在半空,笑容有點僵,但很快又溫柔起來。
“小朋友,你媽媽呢?”
“在紙箱裏。”我小聲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