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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日這天，我獨自忙完全家六口的家務，又張羅了滿桌菜。

因為一天沒吃飯犯了低血糖，見桌上有盒開封過的紅糖銀耳茶，就泡了一袋來喝。

可女兒回來看見滿桌菜，沒半點感謝，反而直接嘲諷我。

“媽，你早都絕經了，還學年輕人喝紅糖水？”

“話說這茶可不便宜，是我婆婆特地從國外帶回來的，一盒要一千美金呢，你折舊給我五百就行。”

這話一出，我愣在原地。

女兒見我沒有掏錢的意思，語氣更加陰陽怪氣。

“要不說親媽永遠比不上婆婆呢。”

“五百塊都不給，跟外人沒什麼兩樣。”

我笑了。

原來我這個照顧她全家生活起居，還每月拿退休金給她還三千五房貸的親媽。

隻是個外人。

既然如此，那我這外人也沒必要再掏心掏肺了。

我雖然學曆不高，卻也看得懂茶盒上標注的【MADE IN CHINA】。

還有那明晃晃的價格【RMB：59.9】。

我忽然想起，女兒小時候愛喝牛奶。

當年獨自拉扯她，在工廠上班一天就掙幾毛錢。

日子再艱難，也咬咬牙給她每天訂奶。

整整十八年，一天都沒斷過。

現在日子變好了，我喝袋速溶衝泡茶，竟被她這般斤斤計較。

想到這，我苦笑著搖頭，慢慢轉身回到臥室。

打開桌子最裏麵的抽屜，拿出一個皺巴巴的塑料袋。

裏麵是我的全部積蓄。

是每月5000退休金，拿出3500給女兒還房貸，剩下1500用作每月家用買菜的零頭，攢下來的錢。

攢了五年，正好攢夠1000。

我抽出幾張為數不多的紅色鈔票。

又把剩下的零散仔細疊整齊，放回塑料袋裏收好。

我轉身出去，正要把錢給女兒時，卻發現他們早就動了筷子，桌上的菜已經少了大半。

五年以來，全是如此。

以前我也有過不滿，女兒卻嫌我多事，說他們外國人不講究這些，把我堵得說不出話。

可今天是我的生日。

心裏堵的發慌。

我走過去把錢遞給女兒，她頭也不抬伸手接了過去，語氣淡淡：“這才對嘛。”

我站在原地愣了愣，喉嚨發緊，剛要坐下。

就看到女婿本傑明用叉子戳著我燉了兩小時的排骨，皺著眉用英文跟親家母嘀咕。

親家母點頭附和，表情也有些嫌棄。

親家公突然指著湯碗，用生硬中文喊：“湯涼了，熱一下，謝謝。”

我剛起身，本傑明又把空盤推過來：“幫我加點飯。”

他們理所應當，仿佛我是召之即來的傭人。

我扒著碗裏早就涼透的飯，女兒忽然漫不經心的朝我喊了句。

“媽，今天是你生日，生日快樂啊。”

話音剛落，她又往我懷裏塞了個鼓鼓囊囊的布袋。

我又驚又喜，連忙：“謝謝女兒，禮物就不用......”

話音未落，布袋的繩結忽然自己解開。

裏麵竟然是幾包紙尿褲，還有兩罐奶粉。

她看著我，語氣笑著有些嘲諷：“媽，你都這麼老了，還想著收禮物啊？”

“明天我要跟本傑明去旅遊，你照顧下寶寶。”

我握著紙尿褲的手頓住，心裏的小期待落空，有些失落。

我下意識搖搖頭。

“不行。”

因為這段時間，我時不時胃痛，早就預約了專家號明天去體檢。

我抬頭看向她，聲音輕了些。

“我明天要去體檢，能不能先讓孩子的爺爺奶奶幫忙照看一天？”

女兒卻滿不在乎的擺擺手：“老人有點胃痛發熱很正常，你沒必要這麼瞎折騰吧？看病不要錢啊？”

見女兒說不通，我又輕聲跟本傑明商量

“孩子，你就讓你爸媽帶一天，晚上我就回來了。”

本傑明瞪圓了眼睛，立刻用蹩腳的中文接話：“可是我就是來中國做上門女婿的，我爸媽就是來享福的，怎麼能做保姆的事情！”

然後他用英文小聲跟女兒說了些什麼。

女兒放緩語氣。

“媽，不是他們不願意帶，是他們外國人不會帶孩子，哪有您細心呢。”

這些年我始終圍著她跟外孫轉，二十四小時不停歇。

他們二人總是這樣一唱一和，隻要我要求本傑明做點什麼，他就會用英文跟女兒交流，女兒胡亂找些借口幫他拒絕，把我打發。

我還想在說什麼，耳邊砰的一聲，親家母她們將碗重重砸在桌上，瞪了我一眼離開。

本傑明不滿的嘟囔了一聲“bitch”追上去。

盡管我不懂英文，我也能從語氣中分辨這是不好的詞彙，我拉住女兒，想讓她幫我說兩句，她卻一把甩開我的手。

“這下你滿意了吧！為了個破體檢，你讓大家都不高興，你是不是就希望我過的不好！”

三人再沒理過我，我隻能抹著眼淚，摸摸收拾著一片狼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