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離開赫爾那天,我婉拒了所有要來送行的朋友。
離別太沉重,我不喜歡離別。
猶豫再三,去機場前,我還是去了那家我和顧景曜吃了八年的冰點屋。
華人老板看見我的行李箱,會心一笑。
“要回國準備婚禮了吧?看來今年冬天沒機會跟阿曜一起滑雪了。”
我笑笑,沒多解釋,點了一份抹茶榛果冰淇淋,坐到了角落。
和顧景曜在一起的第一個冬天,我們為避風雪,躲進了這家冰點店。
他點的就是抹茶榛果冰淇淋,我笑著說他傻。
“為了避寒才躲進來的,你還吃冰淇淋。”
他用勺把輕敲我的鼻尖,寵溺道。
“有你在,我可一點都不冷。”
不知怎的,回憶裏的那天好像真的不冷。
而陽光明媚的今天,我卻感受到了刺骨的寒意。
剛起身準備離開,門鈴輕響。
顧景曜牽著唐雨薇走了進來。
我慌忙側過身,卻還是被唐雨薇發現。
她唇角微揚,款款走近。
“洛汐?真巧,你居然也在赫爾。上次見麵,還是在你父母的葬禮上吧?”
她毫不避諱地直戳我的痛處。
我想繞開她離開,可她卻沒有放我走的意思。
她假惺惺地拉起我的手,故作關切。
“這麼多年,怎麼不回國呢?唐家不會丟下你不管的。”
“我爸常說,看在洛伯伯的情分上,隻要你回國,一定安排你去唐氏總部做前台。”
顧景曜站在一旁,聽著她刻意的刁難,默不作聲。
急著去機場,我不想與她發生爭執,老板看出端倪,快步走來。
自然地擋在我身前,替我拎起行李。
“小汐,不是還有事嗎?車已經到了。”
他送我出門,我真誠道謝,臨走時,他擔憂地看著我,低聲說。
“小汐,不知道你經曆了什麼,但願你往後一切順遂。”
被唐雨薇刁難時,我的心裏並無波瀾。
可在異國他鄉聽到華人老板的關心,眼眶還是濕潤了。
連一個旁觀者都不忍看我如此難堪。
顧景曜又如何能置身事外呢。
出租車駛向機場。
後視鏡裏,那座承載了我八年記憶的城市,連同那個曾許諾給我溫暖的人,一起消失在芬蘭的初冬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