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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出獄前一天,我拿攢的全部銀兩,托獄卒買了口棺材。

城南老匠親手雕的,可以讓我死後睡個舒服覺。

十年前,隻因養女一句‘姐姐陷害我’。

爹娘就花三百兩打點關係,將我囚入水牢。

獄卒出言相勸,阿兄卻滿臉悲痛。

“林家家風不可汙,必須給她個教訓!”

這十年,我日夜泡在水裏受刑,再沒睡過一個好覺。

終於挨到出獄,可我已重病纏身。

準備等死入棺時,獄卒卻告訴我,最後一口棺材被搶訂了。

來接我的爹娘,一見我就紅了眼睛。

“阿鳶想要什麼?爹娘都幫你買來。”

我冷眼躲開他們的手。

他們我早就不要了。

我自己的棺材,自己搶。

01

爹娘見我如此冷漠,眼中劃過一絲錯愕。

大哥不容辯駁地攥住我的手。

“許是阿鳶還不適應陽光,聽說水牢陰冷之極,性子變孤僻些也是正常。”

“等回府養幾日就好了,阿兄早給你準備了藥膳。”

我掙紮了幾下,實在抽不動,便隨他去。

娘見狀鬆了口氣,輕撫過我稀疏到不剩幾根的枯發。

“那就好,十年未見,娘還以為你心中有怨。”

我偏過頭避開,忍不住冷笑。

是誰不願見誰?

剛進水牢時,我受不了陰冷刺骨的牢水,害怕啃噬骨肉的老鼠。

我做夢都想見他們。

可他們來,卻隻問我知錯沒有。

我字字泣血,發誓說,我沒有收買下人陷害林念兒,都是她誣陷我的。

他們不信。

後來,他們再沒有看過我。

不是趕上林念兒的生辰,就是她身子不適。

連我高燒驚厥,獄卒讓他們準備後事。

他們也沒來。

他們認定,我隻是在騙人博同情。

我隻好用藏起來的耳環,買通獄卒向家中送血書。

可我收買獄卒的行為,在他們看來更是罪加一等。

他們再次打點關係,將我的刑期延到十年。

即便獄長都看不下去,勸說他們。

沒有人能在水牢裏活過十年。

他們卻鐵了心不饒。

自那以後,沒有心軟的獄卒再敢幫我。

同樣的刑罰,我受的要比窮凶極惡的殺人犯重的多。

十年搓磨,我的臉盡數毀容,長發脫落的不剩幾根。

就連我拿畫筆的手指,也生生斷了三根。

若不是死了得讓他們收屍,埋進林家祖墳。

我撐不到今天。

爹半提醒半警告地攏了攏我身上的大氅。

“阿鳶,以後不能再害人了,這就是教訓,知道了嗎?”

我咬緊牙,攥緊了手,忍著滔天的惡心。

逼著自己佯裝順從。

再忍一忍,再忍一忍。

拿到加價買棺材的錢,我就走。

02

剛到府上,炮竹劈裏啪啦響破天際。

林念兒眉眼含笑,讓婆子用柚子葉在我身上撣了又撣。

“歡迎姐姐回家,快去去牢裏的晦氣!”

她上下打量著我的醜陋,眼底劃過鄙夷和竊喜。

看著她美貌纖弱的貴女模樣,我自嘲垂眸。

她說得對。

與她相比,我確實晦氣。

進屋後,桌上已擺滿美食珍饈。

林念兒將一隻蟹夾到我碗裏。

“姐姐快嘗嘗,冬日的蟹可不好找呢!”

阿娘也連連點頭。

“對,聽說裏麵的飯食不是人吃的,非餿即壞,阿鳶快坐下嘗個鮮。”

看著麵前精巧的蟹八件,我默默將殘缺的手指藏進袖子。

“怎麼不吃?瘦了這麼多,把阿娘心疼壞了。”

“你這孩子,怎麼都不知道照顧好自己?”

看著爹娘悲痛的模樣,我隻覺可笑。

親手把我送進去的,十年來對我不聞不問的——

不正是你們嗎?

我避開碗裏的蟹,往嘴裏扒拉米飯。

林念兒笑容僵住,委屈地看向大哥二哥。

“姐姐怎麼不理我?是不是還在怪我?”

二哥寵溺地摸了摸她的頭。

“怎麼會呢?隻是阿鳶不習慣同人說話罷了。”

林念兒嘴角一勾,從身後拿出一個卷軸。

“姐姐,知道你回家,我特意取來我的畫作當做禮物。”

身為宮廷畫師的大哥滿眼驕傲。

“念兒因此畫名冠京城,還被翰林院畫院錄取,你快收下她的心意。”

我沒去接,隻是用殘缺的手掌,僵硬地往嘴裏送飯。

畫卷展開的瞬間,我全身的血液瞬間冷凍。

這分明——是我的畫!

03

我的手劇烈顫抖。

進翰林院畫院是我從小的夢想。

即便家中被奸佞迫害,度日艱難,可我靠天資仍創出一條路。

後來光景好些,爹娘碰上遭遇大火變成孤兒的林念兒。

便好心將她帶回了家。

結果在我受名師賞識,隻差遞交此畫就能進翰林院時。

家人聽信了她的一麵之詞,將我扭送入監。

我磕頭到血染紅地板。

“我沒有理由這樣做!”

“我馬上就能成宮廷畫師了,為什麼要偷盜玉簪,還栽贓給林念兒?!”

就連大理寺少卿都登門勸說:

“不過是一根不值錢的玉簪,且不說沒有確鑿證據,就算是真的,也根本夠不上判刑。”

“你們不怕毀了女兒的前程嗎?!”

爹娘咬牙:

“林家子女可以無用,但絕不能學迫害我家的奸佞,心思陰險!”

“隻有將罪名坐實,才能徹底斷了她的壞心思!”

大哥點頭:

“家裏已有我一個宮廷畫師了,不缺阿鳶一個。”

“大不了以後,我們養她一輩子!”

大堂之上,除了林念兒的心腹指認外。

爹娘和哥哥們也共口一詞。

即便他們沒有親眼目睹。

在看到判決隻有廷杖後,他們甚至做了他們最不齒的事——

用三百兩打點關係,將我送進最恐怖的水牢。

塵封的痛苦回憶被勾起,我終於崩潰,將畫作撕得粉碎。

“你瘋了?!這是念兒最珍愛的畫作,千金難求!”

二哥怒不可遏。

可看著我滿眼含淚,最後也隻是一拳軟趴趴地打到牆上。

大哥歎了口氣,擁住噙淚的林念兒。

“阿鳶不是有意的,大哥給你帶最時興的首飾補償,如何?”

看眾人替我說話,林念兒眼中閃過不甘。

但還是懂事地點頭。

“姐姐因為當年的事記恨我,我知道。”

她上前拉住我的手。

“姐姐身子虛弱,我為姐姐準備了藥浴。”

“就當賠罪,好不好?”

想到浸泡了十年的水牢,刺骨的窒息感瞬間壓上全身。

她惡毒地湊上我的耳邊。

“反正你就喜歡泡在水裏,是吧?”

04

我全身戰栗,倉皇後退。

可我的家人仿佛忘記了,我十年如一日被關在著的——

是水牢啊!

他們欣慰地點著頭,推搡著我前去。

尖銳的耳鳴聲不止。

我甚至不知道我是怎麼被推到的湯池。

身邊,隻剩下說要親自服侍我的林念兒。

悉悉的蛇動聲、粘膩的血腥味,以及皮肉噬咬的劇痛不斷浮現......

我全身僵硬:“別碰我!”

“真沒想到,你居然還能回來。”

她嘴角勾起邪惡的笑容:

“我通過爹娘找的人,在你的水牢裏加了不少料呢!”

“那二十七條蛇喜歡嗎?我親自挑的。”

我強壓住顫抖的聲線。

“為什麼?我沒有虧待過你!”

林念兒滿眼憎恨。

“憑什麼你有這麼好的家人,而我卻什麼都沒有?!”

“我早就明白,人是要爭的。”

“我爹娘連一個兔子燈都不願給我買,所以我自己換了一對聽話的爹娘。”

“而你擋了我徹底成為林家嫡女的路,所以我隻能除掉你。”

我難以置信地看向她,渾身發冷。

爹娘哥哥和這樣的人朝夕相處,不知有多危險。

我咬著牙,默不作聲走向門口報信。

身後的林念兒冷冷一笑。

“你盡管告訴他們去,我能趕走你一次,就能有無數次。”

下一秒,天旋地轉,她突然抓住我滾入湯池。

“啊!!”

大哥二哥聽到動靜衝進來,把我們撈上來。

我顧不得呼吸的劇痛,緊攥住大哥。

“是她拉我下水的!她都說了!當初是她嫉妒誣陷我!她爹娘也是她放火燒死的!”

“我們都被她騙了——”

“滿口胡話!”

爹臉色鐵青打斷我的話。

“念兒特意準備湯池給你賠罪,你這是幹什麼?”

“我看嫉妒的人是你吧!”

我全身血液一冷。

林念兒柔弱地倒在二哥的懷裏。

“沒想到,姐姐居然想殺了我。”

在林念兒眼色下,幾個藏屏風後的下人顫巍巍地出來。

“奴婢......看到是念兒小姐推了大小姐......”

爹娘臉色陰沉:“不可能!給我說實話!”

下人對著我撲通跪下。

“大小姐,這是殺人啊!奴婢不敢說謊,您把銀子收回去吧!”

爹娘怒目而視:“你竟一點也沒改好!不光誣陷念兒,現在都敢想殺人了!”

我的心重重砸下。

是啊!一模一樣的戲碼。

他們若是信我,十年前就會信我了。

我冷笑一聲:“是,我就是學不好。”

“把我送去和殺人犯住一起的人,不就是你們嗎?!”

“啪!”

重重的耳光落在我臉上。

我轉身徑直往門外走去。

大哥攔住我:“你去哪?不要這個家了嗎?”

我心頭一痛,咧開嘴角。

“家?你們不是一家嗎?我哪有家?”

眾人一愣。

大哥還想說什麼,二哥叫住他。

“讓她走!看她一個坐過牢的殘廢能去哪?”

爹氣的全身顫抖。

“你出了這個門,就再不是我林家人!”

“你就是死外頭,我們也不會再管你!”

死?

我本來就是要死的。

我點點頭:“我會死的遠遠的,不勞你們收屍。”

娘撫著胸口,滿臉悲痛。

“阿鳶,你爹說的都是氣話,你服個軟快道歉。”

二哥脾氣上來,指著我痛罵。

“我看她就是狗改不了吃屎!不長記性!”

我冷笑一聲,死死盯著他們。

“我記性好著呢!你們怎麼冤枉我的,我記得一清二楚。”

這些年,恩師一直在幫我查真相。

入獄後,林念兒把當年作證的下人換了個遍。

近日,恩師終於回信。

說找到了所有舊人,已將狀紙交大理寺。

毀了我的每一個人,我都不會放過。

我轉身出門,卻被二哥一把拽住。

“好啊!不做林家人是吧?那林家的東西,你不配拿走!”

他扒去我身上的首飾荷包,將濕透的大氅拿走。

頭上用來遮醜的小帽也被扯下,露出醜陋的頭皮。

下人們頓時議論紛紛。

可我懶得在意。

拿走就拿走,棺材加價的事,我自己想辦法。

我推開門,往風雪深處走去。

爹壓抑著聲音,在我身後怒喝。

“大雪天,你全身濕透,是想死嗎?滾回來!”

我頭也不回。

我不想死。

如果有的選,誰想死啊?

05

深冬的風冷得刺骨。

我走的蹣跚,幾次栽倒在地。

一直到城南,爹娘和哥哥也沒追出來。

到棺材店的時候,老匠正準備閉店。

我雙手合十,可憐兮兮的乞求。

“師傅,這棺材就給我吧!我急用。”

老匠見我抖的像篩糠,愣了一瞬,趕忙將我拉到爐子邊。

他一臉為難:“可我已答應賣給宋公子。”

“不然你明日去城北看看?”

我急了眼。

“來不及了!我馬上就死了!我是專程趕來死你棺材裏的!”

小時候家中遭難,就住在這家棺材店旁邊。

這熟悉的氣味溫暖至極,能讓我忘記水牢十年的冷和痛。

那時,沒有林念兒,爹娘和哥哥也還是愛我的。

活著這麼冷,這麼痛。

為什麼死後,也不能溫暖片刻?

這棺材我必須搶到!

“但宋公子說他也急用。”

“能有我急嗎?我今晚就用上了!”

“不然......你和他商量商量?”

順著目光,我轉頭看到來提貨的宋憶安。

我換了諂媚臉,迎了上去。

“宋公子,我急用,您能不能先讓給我?”

“我可以加價!兩倍!夠你在城北買一套金絲楠木的了。”

“......雖然現在不夠——但給我幾個時辰就行!”

宋懷安看清我後,愣了一瞬。

我尷尬地擋了擋醜陋的腦袋。

“我專程趕來死棺材裏的。”

“你看看我這樣子,可能一會就得躺進去。”

“死過人的棺材,相信你也不想再要了吧?”

“那就這樣說定了,我很快就拿來銀子!”

趁他不備,我搶過他手裏的取貨單,撒丫子就跑。

“等等!你——”

他的聲音被我遠遠甩在身後。

隻要我跑的夠快,他就來不及拒絕我。

我遮住麵容,找了一份洗碗的生計。

本想去書堂教書,或者幫人寫字帖的。

可我的手指斷了三根,再拿不起筆了。

後廚雖然臟累,但好在來錢夠快。

我真怕死前掙不夠錢。

可正忙著,大哥林思邈找到了我。

看著我滿身油汙,蹲坐在狹小的廚房裏時,他愣了神。

“全家人都在找你,你怎麼跑這了?”

“不用你管。”

我自顧自刷著盤子。

他強硬拉我的手腕:

“你還嫌不夠給家裏丟人嗎?”

“跟我回去,爹娘都被你氣出病了!你不能懂點事?”

我一把甩開他的胳膊。

店主拿起掃把趕他。

“你幹什麼?再騷擾她我要報官了!”

堂堂翰林院畫師何嘗受過這種羞辱?

他眼底怒意翻騰,一把扯下我的麵紗。

“啊!”

我下意識用臂彎遮擋醜陋的臉。

店主驚叫起來:“你這樣子是......坐過牢?”

“呸!真晦氣!招了個怪物來,你給我滾!”

06

我被店主拿著棍子趕了出來。

“你這樣子分明是坐過暗獄的!”

“殺人都不為過,說盜竊,還被陷害?誰信啊!”

無論我怎樣哀求,他都不肯留我。

林思邈得意笑笑,把麵紗給我戴上。

“阿鳶,我說了,離了我們,你沒法生活。”

“快跟我回家,家裏準備了你最愛吃的甜糕。”

我抹去眼淚,轉頭就走。

他一路尾隨。

可我無地可去,兜兜轉轉,最後回了棺材店。

老板已盤點幹淨,隻剩孤零零的一口棺材停在中間。

一夜過去,宋憶安竟還在店裏。

他滿頭落雪,眉毛蓋了一層霜,看樣子剛從外麵回來,正急得團團轉。

見我回來,他眼睛猛地一亮。

“林小姐,你可算回來了!”

“看你臉色很差,宋公子硬拉著我找了你一天!”

我第一次認真看向老板身旁沉默的男人。

一身腰身剪裁正好的青黑色窄袖裝,身形挺拔,稚氣未脫的臉上,竟有些許滄桑。

我聲音哽咽:“對不起,答應你的兩倍可能沒辦法兌現了......”

“棺材你拿去吧!給你添麻煩了。”

他看著我被扯到淩亂的衣服,蹙起眉,二話不說扯下自己的外衣,遞給我:

“那你怎麼辦?”

我故作無所謂地聳聳肩。

“反正左右都是死,死哪兒都可以。”

“我去野外找個土坑躺進去就行,爭取不嚇到別人。”

“公子要是有空,順手幫我埋上就最好了。”

“以後成了鬼,我一定會保佑你心想事成的。”

反正已經冷了這些年,死後不會更糟了。

比起死後睡一覺,我此刻更大的願望。

是死到林家找不到的地方去。

大哥二哥趕了過來。

二人看到棺材,沉了臉色。

“林鳶,你有完沒完?這是要詛咒念兒嗎?”

我垂眸:“我自己用都不夠。”

“如你們所願,我會死在你們找不到的地方。”

二哥林修遠冷笑一聲:“快死了?”

“林鳶,十年了,你還是這麼滿嘴瞎話。”

“我是禦醫,怎麼看不出來你快死了?”

“我怎麼有你這樣的妹妹?!”

我攥緊冰冷的手。

是啊!我的親哥哥就是當朝最厲害的大夫。

他怎麼看不出來我快死了?

是沒看到?

還是不想看?

我勾起蒼白的唇:“我也不想有你們這樣的家人。”

“林鳶,胡鬧夠了嗎?!跟我回家!”

大哥眼底隻剩疲憊,不由分說地大力拽我。

掙紮間,五臟六腑突然猛烈抽痛。

我疼的全身痙攣,一口黑血噴了出來。

宋憶安嚇了大跳,衝上來扶住我。

“你沒事吧!別說了!我現在送你去看郎中!”

老板慌忙在藥箱裏翻騰。

二哥冷笑一聲:“不用忙活了,郎中就在這。”

“你準備的還挺全,再鬧下去,你不死可真就沒法收場了。”

我苦笑一聲:“嗯,快了,勞煩你再等等。”

大哥咬著後槽牙點頭。

“好,用死威脅我們是吧?”

“我讓你死!”

他抄起角落的斧頭劈了下去。

“不要!”

我衝上去抱住棺木。

簌簌的木屑紮進手心,疼的刺骨。

二哥冷冷看著我。

“林鳶,有本事說到做到,別活到明天。”

“......好。”

“好個屁!”

宋憶安終於忍不住了,黑著臉把我提溜起來。

然後把我手心的木刺一根一根拔掉。

二哥蹙眉:“這位公子,你別被騙了,她是我親妹妹,就喜歡說謊。”

大哥無奈頷首:“阿鳶,你不願改,就別怪我們再把你送進大牢了。”

他拍拍手,一隊官兵進來。

我驚恐退步。

他們卻把大哥二哥圍住。

宋憶安一臉陰沉,緩緩開口。

“這棺材是我的財物,請兩位到牢裏走一遭吧!”

07

被我氣到臥床不起的爹娘,瞬間病好了。

他們到牢裏贖人時,大哥二哥已被折磨的不成樣子。

十年了,獄卒都知林家大義滅親。

沒人敢對他倆下輕手。

林念兒抹著眼淚。

“我隻知道姐姐恨我,沒想到她竟對哥哥也舍得下狠手......”

爹狠狠一拍桌:“孽障!”

“以後我林家隻有念兒一個女兒,我這就讓人把她記入族譜!”

娘拂去眼淚,點了點頭。

林念兒忍不住低頭竊喜。

這時,一隊官兵突然闖入。

“二小姐,你跟幾樁舊案有關,走一趟吧!”

爹娘二話不說把林念兒護在身後。

“念兒向來懂事,不可能和什麼舊案有關係!”

官兵一把甩出狀紙。

爹娘撿起來,瞳孔猛震。

二哥結結巴巴:“這......難道阿鳶說的都是真的?她沒騙我們,那她真的——”

瞬間,不寒而栗籠罩他全身。

他猛然想起,我吐出的黑血、痙攣的身體,和總是蒼白的臉。

這分明是肺癆之症!

他怎麼就沒看出來!

“啪!”

他狠狠甩了自己一個巴掌,慌亂衝出門去。

“二哥!你去哪?!我是冤枉的!救我!”

林念兒帶著哭腔,抱住他的腳,卻被踢倒在地。

爹娘怔然:“什麼意思?”

大哥反應過來,唇不受控地劇烈顫抖。

“阿鳶她——快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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