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 章

雯雯越做越起勁。

三明治，水果蛋糕，章魚燒，冰淇淋......

我們都吃得撐壞了肚子，她才罷休。

夜幕降臨，陸思遙望著窗外漸漸亮起的路燈。

忽然想到什麼，轉頭對我說道：

“程野，今晚的公園有場年會。”

“我們和雯雯一起去吧。”

雯雯瞬間亮起星星眼。

“好呀，聽說還有煙花秀看呢。”

晚上七點，年會正熱鬧。

流動餐車上賣著香噴噴的炒麵和冰糖葫蘆。

雯雯穿著一件漂亮的裙子，我也稍微精心打扮了一番。

陸思遙領著我們閑逛。

她在擺滿精致小禮品的套圈攤位前駐足。

目光掃過一個白色小熊玩偶。

“程野，你以前不是說過，最喜歡這隻小熊了？”

雯雯湊了過來。

“好懷念，是卡通片《熊偵探》的主角小熊吧！”

“哎，它好像還是已經絕版的紀念款呢。”

我微微一愣。

我以前確實喜愛這部卡通片，甚至求媽媽買了聯名款的書包。

桌麵上還貼滿了小熊的照片。

陸思遙每次走過我身邊，都會笑我幼稚。

此刻，她卻問我想不想要。

我連忙擺手。

“算了，套圈都是騙人的，你省點錢。”

心中苦笑。

我就算再喜歡，還能留在身邊多久？

與其多了些念想，讓自己徒生煩擾。

不如清清白白的走。

多好。

等我回過神，陸思遙卻已經抱起小熊玩偶。

笑著伸出手。

“程野，給你的禮物。”

我吃味地接過。

心中不免升起一股哀怨。

明明我和爸媽都決裂了。

明明我早已放下對活著的執念。

明明......

陸思遙，你為何要來三番四次地撩撥我的心呢。

第一次，我感到陌生的心悸。

淚水湧上眼眶。

我盯著陸思遙，目光灼灼道：

“我想自己一個人靜一靜。”

我轉身告別了雯雯。

而陸思遙卻緊緊跟著我。

走了很久。

回頭看到那道沉默的身影依然在我身後。

終於淚崩。

我狂奔起來，企圖甩掉那個纏人的女人。

也試著讓身體的疼痛吞沒內心的不安和驚恐。

此時，我多麼希望馬上死去。

跑到河畔邊，已是道路的盡頭。

九點。

河對岸的煙火緩緩升起。

我停下腳步，怔怔地望著天空。

彩虹般的銀河傾瀉而下。

璀璨耀眼。

陸思遙忽然從身後抱住我。

“程野，這也許是我們的最後一麵。”

“有句話，我一直想和你說，想了十年。”

我情緒瞬間失控，歇斯底裏地怒吼道：

“那就別說啊！繼續憋十年，二十年，一百年！”

“等下了地獄，再和我說。”

陸思遙沉吟片刻，最後隻是歎了口氣。

我自顧自地跑開。

這一次，陸思遙沒有跟來。

公園門口。

年會結束，退場的人潮如流。

我媽牽著程白瑜在路上看見我。

程白瑜眉頭緊蹙。

“哥哥，你跟蹤我和媽媽做什麼？”

他目光落在我懷裏的小熊玩偶，突然尖叫起來。

“這是《熊偵探》的限量版玩偶！媽，我想要這個！”

我摟著皺巴巴的小熊玩偶，神色慌張。

“不行，它不能給你。”

“哥哥，你欺負我，你壞！”

程白瑜誇張地哭起來。

媽媽衝到我麵前搶走小熊，塞到弟弟手裏。

“你弟弟還小，你做哥哥的，不能讓讓他？”

我意識恍惚，仿佛身體裏的力量被抽空。

嘴唇蒼白，顫聲道：

“不行，求求你還我......唯獨這個，我不能給你。”

她眼中鄙夷更深。

“程野，我發現你真是不要臉，以前跟我鬧脾氣，現在還和弟弟搶玩具？”

“我當初真是瞎了眼生下你，就應該把你淹死在馬桶裏。”

絕望到極點。

我不禁冷笑出聲。

上揚的嘴角，卻淌著鹹濕的淚。

“媽媽，下輩子......我們就不要再見啦。”

她忽然呆住。

沒聽懂我說的話。

一陣窒息。

我眼前的視野逐漸變成灰白色。

明明才第二天......

好不甘心。

......不過這樣也好。

我不會再感到傷心啦。

下一秒，雙腳發軟。

撲通一聲。

在眾人的喊叫聲，我墜倒在地。

眼皮仿佛有千斤重。

合眼前，一雙手卻再次伸了過來。

“程野，你給我清醒點！”

陸思遙怒吼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