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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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蘭呆住了，像被抽走了所有力氣，軟軟地癱倒在地上。

過了好一會兒，她才從喉嚨裏發出一聲不似人聲的嘶吼。

“王桂芬！你把我兒子賣了！”

這句話，炸得院子裏所有人都呆住了。

周建成第一個反應過來，衝上去就要捂張蘭的嘴。“嫂子你瘋了！胡說什麼！”

“我胡說？你們當我傻嗎？”張蘭一把甩開他的手，通紅的眼睛死死盯著王桂芬，像要把她生吞活剝。

“怪不得......怪不得昨天半夜我起夜，聽見建成高興地說‘有了這兩萬塊，就能給大侄子買個新手機了’！我當時還納悶你們哪來的錢，以為是你們背著我藏了私房錢......”

張蘭的聲音顫抖著，隨即變得淒厲無比：“原來那錢不是私房錢！那是賣命錢！是你們賣了我兒子的命換來的臟錢！”

王桂芬嚇得渾身發抖，語無倫次地辯解：“不是的......蘭子你聽我解釋......我賣的是丫丫......我怎麼會賣我的親孫子......”

“你還敢狡辯！錢都在建成手裏攥著呢！”張蘭猛地從地上爬起來，瘋一樣衝過去死死掐住王桂芬的脖子。

“那我的寶兒呢？我的寶兒為什麼不見了！你把他弄到哪裏去了！你還我兒子！你還我兒子！”

“咳咳......放手......蘭子......咳......”

王桂芬被她掐得翻起了白眼，雙手徒勞地在空中抓撓。

周建成見狀，急忙上去拉扯張蘭。

“嫂子！你快鬆手！你想掐死我媽嗎？”

“掐死她都便宜她了！她賣了我的兒子！我要她償命！”

張蘭狀若瘋癲，力氣大得驚人，周建成一個大男人竟然拉不開她。

我抱著女兒站在門口，冷漠地看著眼前這場鬧劇。

眼看王桂芬就要被掐斷氣，周建成急了，他抓起旁邊的一根木棍，朝著張蘭的後背狠狠砸了下去。

“我讓你鬆手！”

“啊！”

張蘭慘叫一聲，鬆開了手，整個人撲倒在地。

王桂芬得了喘息，捂著脖子劇烈地咳嗽起來，臉上滿是紫紅的掐痕。

“瘋子！你這個瘋子！”

她緩過勁來，指著地上的張蘭罵道。

張蘭披頭散發趴在地上，眼神空洞得像個厲鬼。

她不再嘶吼，而是搖搖晃晃地站起身，徑直衝進了旁邊的廚房。

再出來時，原本昏暗的月光下，她手裏那把切菜刀閃著寒光，直直地對準了王桂芬的脖子。

“王桂芬，周建成，你們這對狗娘養的母子！你們還我兒子！”

她舉著雪亮的菜刀，雙目赤紅，朝著王桂芬就劈了過去。

王桂芬嚇得尖叫一聲，連滾帶爬地躲閃。

周建成也慌了神，想要上前奪刀，卻被張蘭不管不顧的架勢嚇得連連後退。

“嫂子！你冷靜點！把刀放下！”

“冷靜？我兒子都沒了，你讓我怎麼冷靜！”

張蘭揮舞著菜刀，在院子裏追著王桂芬砍，“今天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我抱著女兒，站在門廊下，看著眼前這出狗咬狗的鬧劇，看著他們因為自己的惡行反噬自身。

周建成忽然轉向我，對我大吼：“林晚！你還愣著幹什麼！快報警啊！”

“報警？”

我重複著他的話，像聽到了什麼天大的笑話。

“周建成，你不是說不能報警嗎？”

“你不是說，因為一個孩子，不想讓全家都去坐牢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