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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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還沒亮，婆婆的催命電話再次打來，生怕我忘記。

我一晚沒合眼，想著這半生真是個笑話。

“好的，我馬上出門來接您，媽，你再睡兒。”

“睡啥睡！你以為誰都像你會享福！天都大亮了！”

我沒和婆婆計較，輕手輕腳起身洗漱，老公的起床氣大，吵醒他又要挨罵。

我開車破舊的桑塔納很快把婆婆接回了家。

婆婆進屋就不斷呻吟，靠在沙發上：“張雯快來幫我捏腿。”

“張雯，幫我接杯熱水，我要吃降壓藥、降糖藥、冠心病藥！”

“早飯給我蒸兩個饅頭，還要雞蛋、牛奶，雞蛋要土雞蛋啊，這城裏的洋雞蛋吃了不好。”

“你還杵在這裏幹嘛，我兒子上班辛苦，你在家享福！還有脾氣了？”

我緩了緩氣，這才反應過來，我該坐著。

我拉過椅子，仔細打量我這位喊了幾十年的婆婆。

“媽，老許給您說了沒，嘉恒找了個40歲女友，懷了雙胞胎，打算生下來結婚。”

婆婆眼裏閃過了然，她惡狠狠瞪著我：“咋了！見怪啊！張雯你在不滿什麼？人家願意跟著嘉恒，是咱家的福氣，我看了，那女子有福相。”

“不是，嘉恒才19歲，還在上大學啊！”

“我呸，張雯你真是老古董，還不如我老婆子！我看嘉恒比我兒子會找媳婦。”

婆婆吊著眼角斜視我。

我卻盯著她光禿禿的兩個手腕，咬碎了後槽牙。

我忍無可忍，柔聲問她：“媽，您手上的玉鐲呢？”

婆婆臉色出現一抹心虛，隨機她拔高音量：“你管那麼多！剛剛吩咐你的事，趕緊幹！真是反了天，老婆子的東西也管！”

我早就知道，但是沒想到婆婆連解釋都懶得。

我沒再問，抿著微笑站起身：“我看您老精神比我好，您自己做吧，我要出去買菜了，老許喊我給兒媳婦燉雞湯。”

我不管不顧合上門，屋裏婆婆大發脾氣，還要砸東西的聲響。

剛到菜市場，老公的電話響起，腳指頭都知道是婆婆告狀。

“張雯你瘋了！你敢虐待我媽！你等著我回來收拾你！”

“你趕緊回去照顧她，她那麼多病，被氣出好歹了怎麼辦！”

我哽咽出聲：“可是我要給兒媳婦燉雞湯啊。我明明把媽伺候舒坦了剛出門，她怎麼就這樣說我呢？老公，媽是不是不喜歡我啊？”

老公突然啞了聲：“先給晚晚燉雞湯，媽那裏我勸勸。”

好一個許碩！原來蘇晚晚比自己媽還重要！

我拍了拍氣鼓鼓的胸口，隨便挑了隻雞。

剛推門進去，女兒居然回來了，她忙前忙後伺候著婆婆，把婆婆哄得滿臉褶子。

婆婆白了我一眼：“還是孫女考慮，請假都要回來陪我，不像有個兒媳婦，靠不住！”

“奶奶可是長輩。下次別這樣了，我請假要扣錢的！”

女兒丟下給婆婆喂飯的碗，嘟著嘴不滿極了。

看吧，女兒不樂意，但他爸一個電話就跑得飛快。

不愧是和諧許家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