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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院那天,沈言來接我。
為了慶祝我“新生”,他帶我去了城中最有名的那家私房菜館。
“這家餐廳你念叨了三年,今天終於能吃了。”
沈言給我夾了一筷子我最愛的水煮魚。
辛辣的口感在味蕾上綻放,熟悉又陌生。
我剛拿起筷子,門口就傳來一陣騷動。
顧辰旭擁著胡菲菲走了進來,兩人舉止親昵。
胡菲菲巧笑嫣然地為他布菜,夾的都是他喜歡的清淡口味。
真是刺眼。
我們的位置隔得不遠,他很快就看到了我。
顧辰旭皺了皺眉,對胡菲菲說了句什麼,然後起身朝洗手間的方向走去。
果然,沒過多久,他在走廊攔住了我。
他身上還帶著餐廳裏高級香薰的味道,眼神卻冷得像冰。
“身體好了?”
他開口,語氣裏聽不出關心,更像是一種居高臨下的審視。
“錢收到了吧,以後別再聯係了。”
這話裏充滿了警告和施舍的意味。
我看著他這張曾讓我癡迷的臉,心裏一片平靜。
“放心。”
我漠然說道,準備繞開他離開。
“我嫌臟。”
顧辰旭的臉色瞬間變了。
“臟”這個字顯然刺痛了他。
他一把抓住我的手腕,力道大得像是要捏碎我的骨頭。
“你什麼意思?我給你的還不夠多嗎?”
他惱怒地質問,聲音壓得很低。
我沒有掙紮,隻是舉起被他抓住的那隻手,亮出我手腕上因胃病輸液留下的密集針孔。
“這不就是你給的嗎?”
我平靜地看著他,一字一句地開口。
“為了你的口味,我吃了三年清湯寡水,把自己吃進了醫院。”
“顧辰旭,你給的那些,是用我的健康換的。”
他的瞳孔猛地一縮,抓著我的手也鬆了些力道。
被戳到痛處的顧辰旭,臉上閃過一絲難堪,隨即轉化成惱羞成怒。
“別給臉不要臉。”
他再次用力,將我抵在牆上,聲音冷得像淬了冰。
“惹我不高興了,那筆錢我隨時可以收回。”
我看著他因憤怒而有些扭曲的臉,忽然想起了另一件事。
有一次他胃疼,也是在半夜。
我跑遍了半個城市,才在一家二十四小時藥店裏買到他指定的胃藥。
我把藥送到他麵前時,渾身都濕透了,他卻連一句謝謝都沒說。
而我闌尾炎差點死掉的那個晚上,他卻在陪著別的女人喝酒狂歡。
我對他來說,到底算什麼?
一個召之即來揮之即去的工具罷了。
這個認知讓我徹底心死。
我不再看他,用力甩開了他的手。
再次抬起頭時,我真心實意地笑了。
“顧總。”
我的聲音裏再沒有一絲留戀。
“祝你幸福。”
說完,我沒再看他一眼,轉身回了包廂。
身後,是死一般的寂靜。
我徹底放下了那段執念,也徹底看清了他自私的本質。
釋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