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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次醒來後，沈棲顏發現自己已經回到寢宮。

殿內的禮箱又多了幾個，幾乎要將偌大的紅楓苑堆滿。

毫無疑問，是皇兄送來的。

他清楚的知道她墜湖的真實原因，卻隻是選擇用這些真金白銀來彌補她，而不是懲罰凶手。

身上的寒意尚且沒有消散，卻抵不過心底的冰涼。

在得知救自己的是一個小太監時，沈棲顏冷笑一聲。

“將這些東西都送給救我的太監。”

說完，她一把掀開被子，拿起書架上的聖旨，不顧眾人勸阻直直衝往乾清宮。

猛的推開要進去傳報的太監，她揚聲道。

“嘉樂前來給皇兄請安。”

皇兄擺了擺手示意追上來的侍衛退下。

“嘉樂，這麼晚了你來做什麼。”

沈棲顏雙手捧起聖旨：“皇兄，嘉樂還有五天時間就要嫁到草原了，嘉樂舍不得皇兄。”

她用力閉了閉眼：“還記得小的時候，皇兄曾說過會保護嘉樂一輩子，不知皇兄是否還記得。”

話落，宮內傳來一陣倒吸涼氣的聲音，隨後一片安靜。

沈棲顏甚至能清晰的聽到自己心跳如雷的聲音。

寧王不足為懼，可讓一個皇帝親手處置自己剛封的貴妃無疑是虎口拔毛。

不知等待了多久，一直到沈棲顏渾身都被冷汗浸濕，皇兄終於開口。

“嘉樂，朕會給你一個交代。”

沈棲顏握了握拳，重重磕了一個頭：“謝主隆恩。”

從乾清宮出來後，沈棲顏便閉門不出。

沒人知道那天宮裏發生了什麼。

隻知道那天之後，寧王府一夜之間被血洗。

有人歡喜有人憂，陛下新封的月嬪也在那天之後受盡寵愛。

整整五天，全京城裏最稀罕最奢華的物件都往月宮中送。

陛下更是將一眾大臣扔在朝堂上置之不理，反而在月宮中和月嬪纏綿悱惻。

就在所有人都以為月嬪會取代皇後成為陛下的心腹時，陛下突然一道口諭將她打入大牢，並於午後公開斬首。

同一天，北魏的和親人選也被公之於眾。

沒人能想到，那人居然是嘉樂長公主。

紅楓苑裏，宮人正有條不紊在準備長公主的嫁妝和隨行物品。

而禦書房外，容禮手持祖上從龍有功的禦賜寶劍跪在漫天大雪裏。

“臣容禮，懇求陛下收回成命！”

皇帝披著狐裘閑庭信步的走出來。

“容家有功，朕自然會盡量滿足先生的心願，隻是先生曾教過朕，所有命運饋贈的禮物，都已在暗中標好了價格，先生還記得吧。”

話落，容禮渾身一震，隨即絕望的閉上了眼。

大燕有兩塊虎符，一塊在陛下手上，一塊在五十年前被太上皇交給了容家。

這麼多年來，世家大族換了一批又一批，容家能始終屹立不倒全靠這塊虎符。

若他將虎符交出去，容家不日必有大難。

可阿月...她已經等不及了...

“距離午後就半個時辰了，先生可要動作快些。”

容禮緊緊握了握拳，終究還是應下了。

他自嘲的笑了，沒想到最重禮法的自己，有一天居然會為了一己私利去偷虎符。

再從禦書房出來時，遠處的晚霞已經快消散了。

明明保下了阿月，可不知為何，他的心卻說不出來的悶堵。

死罪可免，活罪難逃。

裴月被關進了辛者庫不許任何人探視。

容禮強壓下心中的不安，腳步虛浮的回到容府。

一進門，容父便一巴掌重重掌摑在他的臉上。

“逆子！”

他滿臉震怒：“你聰明一世怎麼就想不到這些都是陛下給我們容家做的局！偏偏你卻為了一個水性楊花的女人犯下如此大錯！”

“你是堂堂帝 師，我拿你沒辦法，那就由你的母親來承受！”

“來人！江氏教子無方，拖入水牢！”

頓時，眾人倒吸一口涼氣。

“老爺！容家的家法水牢任誰進去不死也要丟掉半條命！你這是要要了夫人的命嗎？！”

眾人連忙附和：“是啊老爺！您三思！”

容禮不可置信的看著這個從小就對自己嚴厲的父親，他想過自己回來會遭遇什麼，無論什麼懲罰他都願意承擔，可他萬萬想不到，父親早就摸清了他的心思。

“母親什麼都沒做錯，我願意替母親受罰！”

容父冷笑一聲。

“你一輩子知禮守禮，受罰隻會讓你結清自己的錯處，我偏要你下半輩子活在愧疚中，才能了我此刻心頭之恨！”

容母淚流滿麵的任人將她架住。

“禮兒，不用管母親，隻要你沒事就好。”

容禮目眥盡裂的大喊：“母親！兒定會救你！”

父親向來固執，一旦打定主意沒人能轉變。

除非可以求得一道聖旨，可陛下已經起了殺心，此刻萬萬不會幫他。

那便隻有沈棲顏！

以她的身份，一定能讓父親收回成命！

“快！去請長公主！”

他著急的在水牢外來回踱步，身後不斷傳來母親痛苦的呻吟聲。

每一聲都像是一把紮進他心底的利劍。

派去請沈棲顏的書童從遠處踉蹌的跑來。

容禮猛地邁步上前去迎。

可期望中的那抹身影沒有出現。

書童上氣不接下氣：“長公主的宮殿，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