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

我趴在門縫上喊。

門開了。

濃煙撲麵而來。

媽媽捂著口鼻，驚恐的看著屋裏的火光。

她看到了趴在地上的我，也看到了臥室梳妝台上，那個在大火裏依然閃閃發光的首飾盒。

那裏有她的鑽戒，有她的項鏈，還有我剛給她的那枚金幣。

那是她的身價。

我向她伸出手：

“媽媽......”

她看了我一眼。

那一秒，很長很長。

然後，她衝了進去。

她越過我，抱起那個首飾盒，轉身衝出了門外，沒有回頭看我一眼。

我被煙嗆的劇烈咳嗽，眼淚鼻涕流了一臉。

原來，在她的價目表裏，我的命比不上那個盒子。

火燒到了我的褲腳。

我閉上了眼睛。

這時，一個很臟的身影衝了進來，是給隔壁裝修的工人叔叔。

平時媽媽很嫌棄他，說他身上有酸臭味，說他路過我家門口都會弄臟地墊。

每次見到他，媽媽都會捂著鼻子，一臉嫌惡的拉著我走開。

可現在，這個臟叔叔，披著一條濕棉被，衝進了火場。

他一把撈起我。

他的大手勒得我生疼，卻讓我感到很安全。

周圍是燃燒的聲音。

房梁掉下來，砸在他的背上。

他悶哼一聲，卻把我抱的更緊。

“別怕，抓緊我！”

他吼道，聲音沙啞。

他背著我，一步步往外挪。

終於，我們衝出了火場。

到了樓道裏，他腿一軟，跪倒在地上，卻還用手護著我的頭。

我嗆著煙，迷迷糊糊的看著他滿是黑灰的臉。

我習慣性的問：

“叔叔......救我要多少錢？”

“我的錢......都被媽媽拿走了......”

那個叔叔愣了一下。

他黑著臉，衝我吼道：

“命都沒了還談錢？抓緊我！老子帶你下樓！”

那一刻，我在他的懷裏，大哭起來。

我突然明白，原來真的有不要錢的東西。

救護車來了。

我和那個裝修叔叔都被送進了醫院。

我隻是輕微燒傷和吸入了些煙塵。

叔叔比較慘，背上被砸傷了，手臂也被嚴重燒傷。

在急診室裏，我看到了媽媽。

她毫發無傷。

她正緊緊抱著那個首飾盒，坐在長椅上，心疼的檢查著她的寶貝有沒有被熏黑。

看到醫生推著我出來，她才站起來。

她站起來，第一句話是指著那個裝修叔叔大喊：

“你是怎麼搞的？把我女兒弄這麼臟！”

“還有，你衝進去的時候，踩壞了我剛換的波斯地毯吧？”

所有人都愣住了。

醫生和護士，還有那個躺在擔架上疼得直流冷汗的叔叔。

“這位女士，是他救了你女兒。”

醫生說道。

媽媽冷哼一聲，理了理頭發。

“救人是救人，損壞財物是另一碼事。”

“我的地毯五萬塊買的，他賠得起嗎？”

我躺在病床上，感覺渾身發冷。

裝修叔叔叫陳剛。

他掙紮著想坐起來，卻被護士按住。

他看著媽媽，眼神像在看垃圾。

“大妹子，孩子沒事就好。”他聲音虛弱，卻很硬氣，“地毯錢，我賠。”

“不用你賠！”

我從病床上跳下來。

我不顧護士的阻攔，衝到陳剛叔叔麵前。

我擋在他身前，死死盯著媽媽。

“是你自己跑的！”

“你為了這個破盒子，把我丟在火裏！”

“是陳叔叔救了我！你不許欺負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