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小姑子為了拍短視頻博眼球,把我養了五年的「金龍魚」撈出來,做成了紅燒魚塊。
婆婆一邊剔牙一邊嘲諷:「林棲詞,不過是一條破魚,你至於跟彥敘鬧離婚嗎?再說了,這魚肉又柴又腥,也就我孫子不嫌棄,賞臉吃了幾口。」
丈夫陳彥敘皺著眉,滿臉不耐煩:「行了,別矯情了。語嫣還是個孩子,不懂事,你這個做嫂子的給她發個兩百塊紅包,這事兒就算翻篇了。」
我真是服了,行,那就讓我教你們怎麼做人。
......
「好,翻篇。」
我拿出手機,撥通了一個電話。
「喂,王總嗎?您寄存在我這兒用來鎮風水的『千萬級』過背金龍,被我婆家人紅燒了。」
「對,就是那條關係到您公司上市氣運的魚。」
「嗯,他們說魚肉有點柴。您大概還有十分鐘到達戰場?好的,我給您開門。」
掛斷電話,我給自己倒了杯茶。
第一章
我抿了一口茶,茶香在舌尖散開,卻壓不住屋子裏那股令人作嘔的紅燒醬油味。
陳彥敘像是聽到了什麼天大的笑話,嗤笑一聲,把手裏的煙蒂狠狠按滅在煙灰缸裏。
「林棲詞,你有病吧?還王總,你那個破公司的小老板?嚇唬誰呢?」
他站起身,居高臨下地看著我,眼裏的厭惡毫不掩飾。
「不就是一條魚嗎?語嫣想吃,那是看得起你。再說了,那魚長得那麼醜,放在客廳我都嫌晦氣。」
小姑子陳語嫣還在拿著手機對著那一盤隻剩下骨架的魚肉狂拍。
她嘴邊還沾著醬汁:「嫂子,你別這麼小氣嘛。我粉絲都說了,這魚肉質緊實,一看就是好東西,雖然味道淡了點,但我可是加了獨家秘製醬料呢!」
她把手機懟到我臉上:「來,嫂子,跟家人們打個招呼,說你原諒我了,顯得你大度。」
屏幕裏的彈幕飛快劃過。
「這就是那個小氣嫂子?長得也就那樣嘛。」
「吃她一條魚怎麼了?一家人還要算賬?」
「這魚看著像金龍啊?不過金龍哪有這麼大的,肯定是菜市場的草魚染色的吧,哈哈。」
婆婆在一旁剔著牙,吐出一塊碎骨頭,那是金龍魚最硬的一塊脊骨。
「行了,別跟她廢話。林棲詞,趕緊去把碗洗了,順便給語嫣切點水果,剛吃了紅燒的,膩得慌。」
在這個家裏,我仿佛就是個帶薪保姆,不,連薪水都沒有。
那條過背金龍,是我老板王總寄養在我這的。
王總迷信風水,大師算過,這魚必須養在「極陰轉陽」的方位,而我家的客廳,剛好符合那個方位。
為了這條魚,王總每個月給我開兩萬的「養護費」,還特意叮囑,這魚是他的命根子,也是公司上市的「陣眼」。
五年了,我像伺候祖宗一樣伺候它。
換水、喂食、測溫,連燈光的色溫都要精確到小數點後一位。
結果,就在我出門買菜的半小時裏,它變成了陳語嫣短視頻裏的素材,變成了婆婆嘴裏的下酒菜。
我看著桌上那盤殘羹冷炙,突然覺得很好笑。
「笑什麼笑?神經病啊!」陳彥敘皺眉罵道。
我放下茶杯,指了指那盤魚骨頭:「陳語嫣,你剛才說,這魚肉有點柴?」
陳語嫣翻了個白眼:「對啊,老得要死,也就我不嫌棄。」
「嗯,五年的老魚,確實柴。」我點了點頭,「不過,每一口都價值連城,你們這頓飯,吃掉了濱江一套房。」
婆婆把牙簽往桌上一拍:「林棲詞,你少在這訛人!一套房?你當這是金子做的?」
「比金子貴。」我平靜地看著她,「這條過背金龍,起拍價八百萬,加上王總請大師開光的費用,以及這五年的氣運加持,王總心裏的估價是——一千兩百萬。」
他們愣了一下,隨即爆笑。
陳彥敘笑得眼淚都出來了:「一千兩百萬?林棲詞,你想錢想瘋了吧?你怎麼不說是這魚是玉皇大帝養的呢?」
陳語嫣更是對著直播間大喊:「家人們快聽聽!我嫂子訛人啦!一條破魚一千兩百萬!笑死我了!」
我也跟著笑。
門鈴響了。
很急促。
十分鐘,分秒不差。
「去開門吧。」我對陳彥敘說,「你的債主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