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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我按照顧辰的囑咐，去了他家。

但我沒買打折水果。

我空著手去的。

一進門，顧辰的媽媽王秀蘭正坐在沙發上嗑瓜子。

瓜子皮吐了一地，也沒見她收拾。

看到我兩手空空，王秀蘭的臉瞬間拉了下來。

“喲，夏薇來了啊。”

“怎麼？現在的年輕人上門都流行空手套白狼了？”

顧辰從廚房探出頭，看到我沒帶東西，眉頭也皺了起來。

“夏薇，我不是跟你說了嗎？買點水果。”

“你怎麼這麼不懂事？”

我換了鞋，徑直走到沙發旁坐下，笑得一臉無害。

“顧辰，你昨天不是發了那個表格嗎？”

“我看裏麵有一項，去年去我家，你買了一箱牛奶，45塊錢。”

“你說咱們講究男女平等，那我今天來，不買東西，正好抵消你那箱牛奶的人情，這不就平了嗎？”

王秀蘭愣住了，手裏的瓜子皮掉在衣服上。

顧辰擦著手走出來，臉色有點難看。

“夏薇，你怎麼這麼斤斤計較？”

“那表格是我們倆內部的賬，你怎麼能拿到長輩麵前說？”

我眨了眨眼。

“不是你說的嗎？親兄弟明算賬。”

“阿姨也是家裏的一份子，這賬當然得算清楚。”

王秀蘭顯然沒聽懂我們在打什麼啞謎，但她聽懂了“算賬”兩個字。

她把瓜子盤往茶幾上一摔。

“什麼賬不賬的？”

“夏薇，既然都要進一家門了，我就把話挑明了。”

“我們家顧辰是名牌大學畢業，現在又是大廠的主管，前途無量。”

“你能嫁給他，那是你高攀。”

“彩禮那六萬六，顧辰說免了你的欠款，那是他心疼你。”

“但我們老顧家的規矩不能壞。”

“房子，我們家出了首付，寫顧辰的名字，這沒問題吧？”

我挑眉。

“首付是顧辰出的？”

顧辰挺了挺胸膛。

“當然，我工作五年存的三十萬。”

三十萬，在海城連個廁所都買不起。

所謂的首付，其實是買的一套遠郊的“老破小”，總價一百萬出頭。

“那裝修呢？”我問。

王秀蘭接過話茬。

“裝修當然是女方出啊。”

“房子是個殼子，裏麵的裏子得你們填。”

“也不要多好，簡歐風格，家電要全套智能的，大概也就個三四十萬吧。”

“還有，婚後顧辰的工資要還貸，你的工資就拿來負責家用和孝敬我們二老。”

“畢竟房子是顧辰買的，你住著也就是個房客，出點生活費是應該的。”

我差點沒忍住笑出聲。

這算盤打得，我在月球都能聽見響。

三十萬的首付，讓我出四十萬裝修。

還要我養家，養老人，幫他還貸。

最後房子還是他一個人的婚前財產。

這哪裏是娶媳婦，這分明是找了個帶資進組的保姆，還自帶薪水。

見我不說話，顧辰以為我被說動了。

他坐到我身邊，壓低聲音，用那種慣用的PUA語調說：

“夏薇，我知道這對你來說有點壓力。”

“但你想想，我們是為了未來。”

“我現在正是事業上升期，需要一個賢內助。”

“等你把裝修搞定了，我就帶你去馬爾代夫度蜜月，怎麼樣？”

馬爾代夫？

我想到那個Excel表格。

估計到時候連買瓶防曬霜，他都能給我精確到毫升算錢。

“阿姨，顧辰。”

我理了理裙擺，慢條斯理地開口。

“既然你們這麼會算，那我也有一筆賬想跟你們算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