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深夜，應酬喝醉的兒子回到家，一頭栽倒在地。

巨大的動靜將我驚醒，正想把兒子扶到沙發上，以免他吵醒懷孕的兒媳時，

卻聽到他的夢話。

“媽那邊你放心，她還以為我是她親兒子，養了28年的冤大頭罷了。”

“等孩子生下來，咱們就拿著她的養老錢搬去國外，誰還管她死活。”

我本以為是自己聽錯了，可越琢磨越寒心。

我守寡28年，把他從繈褓拉扯大，怎麼他還有一個媽？

我悄悄解鎖他的手機，發現微信裏有一個備注「幹爹」的聯係人，

我點開對話框，裏邊的內容讓我如遭雷擊。

“兒子，再忍忍，你給李冉下藥的劑量加大點，她幫你帶孩子又累，察覺不出來。”

“等她死了，我們一家人就可以幸福地生活在一起了。”

我又點進這個「幹爸」的朋友圈，照片裏的人竟是我死去多年的老公！

我又驚又怒，立刻拍照留存。

既然你們把我當傻子玩弄，那就得承擔被我發現真相的後果！

0

“媽，姚政回來了？”兒媳劉怡看見我拿著兒子的手機，臉色一變。

我連忙道：“劉怡呀，你也勸勸姚政少喝點酒，你看他連手機都拿不穩，摔地上好幾次。”

“之後壞了，又要買新的多浪費啊。”

劉怡眼裏的警惕消退大半，但還是把姚政的手機抽走。

“媽，你煮點醒酒湯給他喝，也幫他洗一下臉，渾身酒味臭死了。”

我連忙點頭答應，看著劉怡離開的背影眼底生寒。

劉怡剛才明顯是知道姚政的秘密。

她還幫姚政一起騙我，甚至聯合我那“早死”的老公害我性命。

我一直把她當做親女兒般照顧，什麼重活都沒讓她幹過。

每年節日我也會給她發紅包，在外看到吃的玩的想到的第一個也是她。

她懷孕後，我更是24小時貼身照顧，她說想吃隔壁市的涼粉，我二話不說連夜買來。

當然，最令人寒心的還是我麵前養的這個兒子！

越想越氣，我把剛才拍的關於老公姚輝微信和朋友圈發給朋友。

【幫我查下這個人的信息，明早發我】

我又剪下一縷姚政的頭發，打斷明天去做親子鑒定。

第二天姚政試探我的口風，見我沒什麼異常鬆了口氣。

他把一碗湯遞過來：“媽，我同事給我推薦了這個蛋白粉，說是能美白養膚的，你試試？”

我看著碗，想起昨晚聊天記錄，笑著接過，

“好，我等會喝。”

姚政皺眉還想催促，他上班的鈴聲響起。

他與劉怡交換了個眼神，匆匆離開。

我讓劉怡幫我找東西，把她支開口，湯全部倒掉。

“劉怡，媽把這湯喝完了，那東西找不到就算了。”

“今天商場有你愛吃的水果，媽幫你去看看！”

劉怡見我碗底一滴湯都沒剩下，眼裏閃過一絲欣喜，點頭敷衍道：

“行，媽你去吧。”

我握緊手中裝有湯汁的小瓶子，迅速離開。

來到醫院，我把姚政的頭發和裝有湯汁的瓶子交給朋友。

“幫我做個親子鑒定，還有查一下這個湯什麼成分。”

見我麵色嚴肅，朋友沒有追問，接過東西後就去做檢查了。

打開手機，我那早死老公的消息也剛好發來。

他現在改頭換麵叫葉峰，是一家私企的中層領導。

像是為了避免和我碰上，工作和住宿都在很遠的城區。

看著屏幕上的文字和照片上熟悉卻有些滄桑的麵孔，我心情複雜。

28年前，我生下兒子沒多久，姚輝就因為車禍喪命。

聽到這個消息，我差點沒抱穩懷裏的兒子摔下病床。

所有人都對我說，屍體麵無全非，我一個孕婦還是不要去看為好。

可我還是撐著虛弱的身子，淋雨送他火化。

葬禮上，我哭暈好幾次，夢裏都是姚輝出車禍的慘狀。

我一直後悔那天不該讓他大雨天還出去給我買荔枝，自責到看見荔枝就會難受。

可現在去告訴我，那個本應該死掉的人，現在不僅好好活著，還指示“兒子”對我下毒！

我被氣得全身顫抖，滑到最後一張照片。

腦子像是被重擊般，發出“嗡——”的一聲。

她怎麼和姚輝在一起！？

02

照片上親昵挽著姚輝胳膊的女人是我表姐李芸！

李芸三十多年前結過婚，很快又離了。

她也曾有過一個孩子，可惜流產了。

我點開李芸的朋友圈，她發的幾張照片背景與姚政的背景高度重合。

而且在兒子生日時，她也發了生日祝福和照片。

之前我沒細看，現在卻注意到角落露出一隻戴著腕表的手。

那正是我送兒子的禮物！

兒媳婦懷孕那天，她也發文慶祝：

【我要當婆婆了！】

母親節，她配文【兒子和兒媳說要陪我過節~】，配圖是米其林飯店的龍蝦紅酒，和一套黃金首飾。

那天我做了一桌的飯菜，卻隻等到兒子一通電話，說他和劉怡要一起加班。

就連我的禮物，也是李芸首飾的贈品，姚政對我的一點施舍。

種種細節串聯成殘酷的現實，我心痛得有些喘不上氣。

“李冉，你讓我調查的東西出結果了。”

朋友麵色沉重地把報告遞給我，

“頭發的主人與你並無血緣關係。”

我早知事實，但宣判的那一刻，我還是踉蹌了一下。

“還有那個湯......你是從哪裏拿的？你喝了嗎？”

我搖頭：“那個湯有毒？”

“有，毒不多，但是日積月累飲用，會讓人四肢癱軟，神誌恍惚，有中風癱瘓的風險。”

我咬緊唇，沒想到姚輝父子如此惡毒！

尤其是姚政，我把他拉扯大到28，換做石頭也能被焐熱了，他竟然狠心下得了手！

不過他與我沒有血緣關係......我真正的兒子呢，他去哪兒了？

想到我真正的孩子不知去處，心口堵得慌。

剛好這就是我生產的醫院，麵前的朋友也有一定資曆和權限。

“能麻煩你再幫我一件事嗎......”我將這段時間發生的事簡潔說明後，朋友十分震驚，爽快答應了。

因為時間久遠，調查需要一段時間，朋友讓我先回家，有消息會立即聯係我。

回到家，劉怡正躺在床上玩手機。

“媽，我腰疼，你給我按按。”

她毫不掩飾語氣裏的使喚，以往我並不在意。

現在才意識到，在這個家我才是真正的外人。

我放下手裏的東西，去給她按摩，視線落在微隆的肚子。

聽到劉怡懷孕的消息，我高興地好幾天睡不著，把那孕檢單翻來覆去看了好幾遍。

我期待著這個小生命的誕生，想著早逝的姚輝也會因此感到高興。

卻沒想到，這個生命與我根本就沒有關係，而我的付出都為他人行了便利！

氣血上湧，我的手不自覺加重力道。

“媽！輕點！弄疼我不要緊，別弄傷了你孫子！”劉怡一巴掌拍掉我的手，責怪道。

“好，我輕點。”我擠出一絲笑容，任勞任怨繼續給她按摩。

忽然我的手機響起，劉怡不悅瞪了我眼：

“吵死人了！”

“我說多少遍，你孫子要安靜！”

“打電話出去打！”

我打開手機，發現是醫院朋友的電話。

好在劉怡懷孕後，不喜歡家裏有太大動靜。

尤其嫌棄我經常吵到她和孩子。

所以我現在去走廊打電話，她沒有起疑心。

“李冉，查到你孩子下落了。”

“你表姐比你早生產幾日，她調換你們的孩子後，就把你兒子帶出醫院。”

“但之後的行蹤我這邊就查不到了，可能是怕被你發現，所以把孩子帶去別的地方了吧。”

我握緊手機，聲音幾乎顫抖：

“好謝謝你，麻煩把視頻發給我吧。”

拿到視頻後，我看見李芸鬼鬼祟祟觀察四周確認無人後。

她把我兒子直接丟冰冷的地板上，小心把她兒子放在我孩子的嬰兒床上。

然後她用一塊布裹著我兒子離開了。

那時還是寒冬，單薄的布料對剛生下的嬰兒而言毫無作用。

她把我的孩子帶去哪裏，要對他做什麼？

最重要的是，我兒子還活著嗎，他還好嗎？

疑問不斷浮現，卻無人能為我解答。

03

我將醫院的線索發給消息靈通的朋友，讓他幫我繼續調查。

隨後我找了個借口，來到姚輝和李芸住的小區。

避免被他們認出來，我特意喬裝打扮一番來到一家茶館。

朋友說他們兩人中午都會在這裏喝茶閑談。

很快，兩道熟悉的身影出現，看見姚輝的瞬間，我終於感受到他還活著的真實。

困擾糾纏我28年的痛苦內疚在心口噴湧，我眼眶發酸，想不明白當初大學紅著耳朵向我告白的人，會用如此下做的手段陷害我！

但看見他落在李芸腰上的手，我又恢複冷靜。

見兩人落座，我也在附近坐下。

“輝哥，你不是說那個女人馬上就能死嗎？你還要讓我等多久！”李芸嘟著嘴撒嬌，“你是不是對妹妹動情，舍不得了？”

“怎麼會呢！芸芸，你明明知道，我從小時候一直喜歡的人就是你啊！”姚輝握住李芸的手，深情道。

“我當初和她在一起，還不是因為嫉妒你選了別人，我看你表姐和你長得像，才......”

我握緊手裏的杯子，心中冷笑。

原來我記憶裏溫存的最後一絲美好，也是姚輝裝出來的。

而李芸和姚輝也藏得夠深，我都不知道他們認識，還是青梅竹馬的關係！

“好了，這話你同我說過多少遍，我都會背了。唉，我現在心疼妹妹，她要是知道自己的丈夫和兒子都不愛她，可不難過死了。”

李芸做作地歎了口氣，“不過誰讓她和她爸搶走我們家應有的東西，就當是她的報應了。”

“不過輝哥你也真是狠得下心，那孩子起碼也有你一半血脈，你竟舍得把他丟在雪堆裏活活凍死。”

什麼！？丟在雪堆裏？

我全身顫抖，指甲緊掐著掌心才沒站起身質問。

我的孩子......原來在28年前就死了嗎？

而我卻將殺人凶手的孩子撫養大......

心口泛起密密麻麻的痛，滾燙的淚水布滿臉頰，沾濕了我的領口。

姚輝語氣不屑，“我對那個孩子沒什麼感情，而且我和那個女人上床都覺得惡心。”

“芸芸，我腦子裏想的一直都是你。”

聽到姚輝的話，我胃裏一陣翻湧，感到惡心。

我似乎明白為什麼他總是要我閉上眼。

因為我的眼睛最不像李芸！

多麼惡心的男人！

“我當然知道你多愛我，不然我怎麼可能答應你的求婚。”李芸幸福地晃晃無名指鴿子蛋大的鑽戒。

姚輝寵溺笑笑，“這戒指你喜歡嗎？”

“當然喜歡，我記得妹妹一直求你給她買，你都沒給她買過？你怎麼這麼狠心呀。”

李芸口中責怪，表情卻十分得意。

“我答應過你，隻會為你戴上戒指。”

我雙目被鑽石的光芒刺痛，當年求婚姚輝拮據，連個像話的戒指都沒準備，拿著易拉罐環套我手指上，珍重承諾會補償我最大的戒指和隆重的婚禮。

我被他的深情打動，不顧父親的反對極力要嫁給他。

姚輝在我父親的幫助下，事業越來越成功，有能力實現他諾言後，卻像把這件事情忘了。

我實在忍不住問他後，他一臉疲憊道：

“冉冉你別鬧了，最近公司很忙，等忙忘我就實現諾言好嗎？”

但等著等著，我最終等到的是姚輝的死訊和一生的遺憾。

曾經的美好被揭開，露出真實而又殘酷的算計，我所能做的隻是把將近三十年的委屈咽下。

就當自己的真心全部喂狗了。

“妹妹應該沒想到，她爸奪走的家產，過不了多久就會回到我手中，而她隻能不明不白地死掉。”李芸對鑽戒十分滿意，還在繼續欣賞。

“不行，這樣妹妹太可憐了，要不我們在她死前把所有真相都告訴她吧！”

李芸明明笑著，說出的話卻毫無溫度：

“告訴她，姚政其實是我的兒子，她的兒子早就凍死在大馬路上，你沒死還一直喜歡我，還有——”

“她爸爸也不是病死的，而是在最後一刻，被我親手注射藥劑，無比痛苦死掉的。”

“你說什麼！？”我渾身冰冷，抄起杯子狠狠砸去。

我死死盯著麵前的人，一字一句道：

“你有本事再說一遍，我爸怎麼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