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雙十一結束，公司銷售額突破50億曆史記錄。

我作為活動期間最忙的運營總監，分到最高80萬獎金。

一直扶持我上位的領導拍拍我的肩膀。

“辛苦了。你孩子一直想讀的貴族學校，我也給你打點好關係。”

“你是公司功臣，你想要什麼盡管提，我都會盡所能滿足你。”

同事們也送我花和蛋糕道賀。

“跟對人做對事，林總你是我們的神！”

我看著他們的臉，內心激動萬分。

畢竟我能有今天，也離不開他們。

80萬獎金到賬當天，我以慶功宴的名義花8萬請公司所有人吃了頓斷頭飯。

看著曾經朝夕相對戰友一個個倒下，我淚流滿麵。

1.

來結賬的飯店老板走進包廂，第一眼看見我跪在口吐白沫的領導陸承宇麵前磕頭。

“陸總，您是我今生最大的貴人。沒有你，就沒有今天的運營總監林曉諭。”

說完，我拿起一旁的酒仰頭要喝下。

老板連忙甩掉我手上的酒，打電話報警和叫急救電話。

宴席的酒裏有毒。

互相敬酒中，陸承宇和其他地位高人緣好的同事被敬酒次數最多，搶救失敗身亡。

其他人因為不同程度的酒精攝入量各有各的嚴重損傷。

我聽到這個結果，露出失望的神色。

“好可惜。活著這麼累，為什麼還能搶救回來呢？”

警察調查出包廂裏的毒酒是我蓄意準備的，嚴厲質問我。

“林曉諭，那可是足足一百條人命，你為什麼要這樣做！”

我歪頭看著張警官，笑出聲來。

“雙十一期間大家為了拚業績都累垮了，幾乎所有人天天喊著要放假休息。”

“我就是想讓大家吃頓好的再好好休息一下。我在滿足他們的願望，不好嗎？”

張警官對我無所謂的態度氣得拍案而起。

和他一起更老道的劉警官拍拍他的肩膀示意他坐下，繼續審問我。

“據調查，你們公司雙十一業績不錯，死者陸承宇給了你80萬獎金。而且他知道你為兒子陳曦的教育資源煩惱，還特地動用人脈資源為你打點準備一切。”

“之前你的父親病重，死者也聯係到行業權威的醫生為你父親親自手術。”

“毫不誇張地說，他不僅是你的貴人，還是你父親的救命恩人。你為什麼要對他下此痛手？”

我食指托著下巴認真思考片刻，抬頭笑眯眯地回答。

“就是因為他對我恩義最大，我讓他死得最痛快啊。你們想想其他半死不活的人，也不知道躺在醫院裏要受多大的苦呢。”

“強詞奪理！”張警官忍不住怒喝我。

但我毫無懼色，懶洋洋地趴在桌子上。

“還有別的問題不？我做了這麼大一單善事，有點累了。想休息。”

劉警官繼續翻閱調查回來的資料。

“你的下屬蘇曉婷，一畢業就跟著你，工作上隨傳隨到任勞任怨。她年底就要和十年長跑的男友結婚，你怎麼能在她最幸福的時刻殘忍毒害她？”

我眨巴著眼睛，無辜地說。

“十年長跑才結婚，這個男朋友靠不靠譜還不好說呢。這不剛好驗證一下，她的男朋友對她是不是真心啦。”

記錄口供的張警官攥緊筆的指節捏得發白，他咬牙切齒地控訴我。

“林曉諭，你最好從實招來，為什麼要如此殘忍毒殺公司的人？”

我懶散地打了個哈欠。

“你們就算再問我百次千次，我還是那個理由。”

“雙十一太累了，我讓他們好好休息。至於是在棺材裏還是病床上，就看他們平時的造化了。”

張警官額角青筋暴起，似乎想要越過桌子打我一頓。

劉警官製止蠢蠢欲動的張警官，試圖用懷柔政策感化我。

“林曉諭，我知道你一定有你的原因。要是有什麼苦衷，我答應你向法官求情，幫你爭取減刑。”

“你的孩子還這麼小，你也不希望骨肉分離這麼長時間吧？”

說起我的兒子陳曦，苦澀地笑出來。

“不用了。他就當沒我這個媽，我也沒他這個兒子。”

2.

軟硬兼施都不管用，他們隻好中止審問，把我帶出去。

一走出門，公司受害者家屬水泄不通地圍起來，似乎要把我煎皮拆骨。

“殺人狂！把她抓去槍斃！”

“你這麼惡毒，死後一定會下十八層地獄！”

辱罵聲不絕於耳。

其中數陸承宇的老婆和蘇曉婷的未婚夫最為激動。

陸承宇老婆恨不得衝上來暴打我一頓。

“林曉諭！你這個白眼狼！我老公對你這麼好，把你從一個實習生扶持到今天運營總監的位置，還勞心勞力照顧你的家人，你的良心不會痛嗎！”

蘇曉婷未婚夫的拳頭已經重重打上我的臉。

“婷婷那麼崇拜你，試婚紗的空隙都在幫你寫方案。你是這麼對待她的？”

我直接流出鼻血。

但這絲毫不影響我嬉笑的回應。

“對啊，他們對我太好了，我無以為報，隻好親自送他們一程。”

我這次徹底刺激到他們憤怒的神經，他們用著最惡毒的語言和肢體動作攻擊我。

要不是警察基於職業操守護著我，恐怕我早被他們打死。

我始終雲淡風輕地笑著回應他們。

“死都死了，你們要學會往前看。”

我的事跡被公開報道後，得到全網審判。

所有人在猜測我會什麼要對全公司下此痛手。

“純純反社會人格。”

“農村出來的白眼狼。”

“雙十一活動壓力大，腦子抽了。”

“自己不想活了，就拉人墊背。”

事件影響巨大，就連我的老公陳默和兒子陳曦也深受其擾。

警察帶他們來和我談話。

陳默上下打量我，眉頭緊皺。

“林曉諭，你自詡美妝公司高層，一向注重形象管理。怎麼淪落到現在這個狼狽的樣子？”

陳曦不服氣地揮著小拳頭砸到我身上。

“媽媽是個壞女人！我在學校都沒有朋友了，他們都笑我是個殺人犯的孩子！我討厭媽媽！”

我一把抓住他的拳頭把他推倒在地，目露凶光。

“我也討厭你，離我遠點，別逼我扇你。”

陳曦嚇得瑟瑟發抖，迅速躲到陳默懷裏。

“爸爸！那不是媽媽，媽媽不會這樣凶我。”

陳默安撫陳曦，回頭對我說。

“這裏就我們一家人，你坦白跟我說。為什麼要這樣對你們公司的人？”

“之前你明明還為陳曦的升學煩惱，剛好陸總幫陳曦找到不錯的學校資源。本來我們家可以開開心心地迎來陳曦的升學，你怎麼在這個時候對他們下痛手？”

我冷嗬一聲，雙手交叉抱在胸前。

“我沒有回答你這個問題的義務。”

陳默臉色鐵青，拿出一份離婚協議書。

“簽了吧，我不想你的原因影響孩子的前途。”

3.

我拒絕簽署離婚協議書。

陳默忿忿不平地帶陳曦離開，回頭在網上公開與我割席。

“我陳默與兒子陳曦，與林曉諭再沒關係。”

全網支持他的決定，表示我這種壞女人就活該沒有親人。

我對這些消息置若罔聞。

他們仍然想要知道為什麼要毒殺全公司的人。

劉警官得到我的最新調查報告。

“我們剛得知你患上癌症。會不會是你覺得是公司忙碌的工作節奏害你患病，所以你才要拉著全公司陪葬？”

“我問過醫生，現在醫學發達，你這病又不是不治之症，何必呢？”

我無視警察對我的猜測，張口提出一個要求。

“我想回老家一趟。”

我寒窗苦讀，走出偏僻的山區，帶著爸媽的期盼走出城市。

因為吃苦耐勞的性格得到陸承宇賞識，一路扶持我到公司高位。

期間和大學相戀的陳默結婚生子，擁有幸福美滿的一家三口。

這裏有過我的半生軌跡。

但現在我隻想回老家看看。

“說不定，我回到老家就會有你們想要的答案。”

他們最終同意我的請求。

我坐在車上感受農村山路的顛簸，看著窗外熟悉又陌生的景象，忍不住淚流滿臉。

張警官想趁機套我的話。

“說吧，你為什麼要殺死公司所有人。”

我笑得比哭還難看。

“我後悔了。早知道把他們騙到老家來，再殺死他們似乎更好。”

張警官氣得不輕，決定不再搭理我。

我剛下車，興奮地張開雙臂，感受老家熟悉安心的空氣包裹。

迎接我的卻是爛菜葉爛雞蛋這些連豬都不吃的垃圾。

“殺人狂，你是我們村的恥辱，我們不歡迎你！”

這是我自小幫家裏喂豬的氣味，我不嫌棄。

我淡定地擦去身上的腥臭味，笑著對張警官說。

“走，回我家。”

張警官吃驚我的雲淡風輕，張嘴想要說什麼之際，有人提桶朝我衝來。

溫熱暗紅的液體浸染我的全身，可我的身體卻忍不住顫抖起來。

我認出這是黑狗血。

跟在大人身後的小孩也紛紛撿起地上的小石頭朝我砸過來。

我的身體被砸出淤青，被劃破的地方混著黑狗血疼得厲害。

“妖魔鬼怪快快走！”

“潑過黑狗血，我們要你從此厄運纏身，死後下十八層，永世不得翻身！”

我努力讓顫抖的身體保持冷靜，抹去臉上的臟汙後朝警官笑笑。

“走吧。”

踏出下一步的瞬間，我的肚子劇烈疼痛起來，痛暈過去。

4.

我在家裏的床上醒來。

麵前是我媽媽白發蒼蒼，愁容滿布的臉。

她看著我的狼狽樣子滿是心疼。

“曉諭你別怕，媽媽不會讓別人欺負你！”

我大吃一驚，第一時間質問張警官。

“我媽不是在老人院休養嗎，為什麼要帶她到這裏來！她年紀大還有病在身，經不起折騰！”

張警官無奈地說。

“你殺死全公司的人後，老人院的工作人員得知李女士是你的親生母親，誰也不樂意照顧她。”

“她被趕了出來，陳默也不願意接手，警察接到報案後收留了她。知道你回老家，她也鬧著要回來。”

我憤怒地大喊。

“這不是你們擅自把她帶來的原因！我給我媽買了商業保險，她可以衣食無憂地度過晚年！”

媽媽看我動怒，一把抱住我哭訴。

“曉諭別生氣，媽媽以後會聽話的。”

“你爸爸已經不在了，我們兩母女要好好相依為命。”

說起去世的爸爸，我內心一陣翻湧，抱著媽媽痛哭起來。

“媽，女兒不孝。以後不能好好陪你了，我給你留下足夠多的錢，你要好好活下去。”

媽媽搖頭，哭得同樣慘烈。

“媽媽不要錢，媽媽隻要你好好的。”

張警官不禁為我們的母女情深動容，鼻子不明顯地抽了抽。

劉警官則見縫插針勸我道出實情。

“林曉諭，你可以不要你的老公和孩子。可這是你骨肉至親的媽媽，你忍心讓她孤寡老人，老年淒涼嗎？”

“你現在坦白事實還來得及。我保證，會盡最大努力為你爭取減刑。你早點出來，好好照顧你的媽媽。”

我抽泣著苦笑。

“警官，我可不是法盲。公司上百條人命，我知道自己必死無疑。”

劉警官倒吸一口涼氣。

“你真是不知悔改，無可救藥！”

媽媽嚇得連忙搖頭，雙手握住我的手像小孩子一樣哀求我。

“曉諭不是壞人，曉諭不能死！”

“曉諭你快說啊，警察不會騙人的。媽媽多久都等你。你快點告訴大家真相好不好？”

我的身體全是村裏人襲擊我的臟汙穢物，也隻有媽媽會不嫌棄地靠近我保護我。

我這麼多年努力打拚走出城市闖出自己的名堂，最初的本心不就是希望讓爸爸媽媽過上好生活嗎？

一想到這，我鼻子一酸，伸手抹了抹眼淚，又哭又笑地看著兩位警察。

“我去洗個澡，回頭和你們慢慢說。”

“這件事，還要從雙十一活動開始說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