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嫡姐出嫁這日,將我賜給侯府受了宮刑的二公子做妾。
二公子不僅沒了那命根子,還是個瘸腿的殘廢。
“賤奴配殘廢,天生一對!”
她本以為,我會受盡屈辱,恨不得吊死在歪脖樹上。
可卻是她先染上了大公子帶回來的花柳病,時日無多。
臨終前,她將我叫到床榻邊,用盡最後力氣把匕首插進我心臟。
“賤人,若有來世,我定不會讓你享這樣的清福!”
重來一世,嫡姐迫不及待的和我換了花轎,揚言要做二公子的妾。
我釋然一笑。
嫡姐不知,二公子是個真正的瘋子。
他待我好,是為了把我養成最適合治他殘疾的藥奴。
裙擺遮掩下,是我早已千瘡百孔的身體。
賈新月,既然你這麼想要這份“清福”,那我讓給你。
可我沒想到,侯府的大公子,竟是個假風流。
、
再睜開眼時,回到了出嫁那一日。
賈新月正在瘋了一般把我扯下轎子。
“下來!你去嫁給沈斌,反正他愛的是你的嗓子!”
我逆來順受的走下那個四處透風的轎子,上了賈新月那頂十四人合抬的花轎。
看著賈新月得意的眉眼,我遮上紅蓋頭,唇角的笑意再也壓不住。
這一次,是你拱手相讓,怨不得我。
賈府這些年的嬌寵讓她忘了,什麼是尊卑有別。
日後見了我都要稱一句夫人,又怎麼能在我頭上作威作福呢?
更何況,沈晉會把送上門的女人當做藥奴。
隻因他說:“年輕嬌嫩的身子,最適合用藥。”
沈晉會逼著我吃下各種稀奇古怪的蟲子,據說是從苗疆藥商的手裏買來的蠱蟲,能讓女子氣血紅潤,體態豐腴。
所以賈新月每每看到我,都以為是我日子過得太滋潤,實則不然。
那些蠱蟲把我當做養料,每到月圓之日,沈晉就會割下我身上的一塊肉,磨碎了當做藥引。
新肉長出來的疼痛如千萬隻螞蟻在身上爬,可我不能喊痛。
因為沈晉身有殘缺,我每一次喊痛,都是在戳他的心。
賈新月,沈晉是個人麵獸心的倀鬼,你應該祈禱自己能少受折磨才是。
2、
嫁進府裏這日,我忐忑不安的坐在床上,滿腦子都是沈斌身上的花柳病。
我該怎麼獨善其身呢?
可沈斌卻好像能窺探我心思一般,解我小衣的動作十分輕柔。
關於情事,我的記憶裏隻有來自沈晉的強迫和暴力。
沈晉沒了命根子,不能人事,便不由分說的在我身上發泄。
直到我喊的嗓子徹底說不出話,沈晉才會放過我。
可沈斌不一樣,凡是他手指所到之處,都能泛起陣陣漣漪,溫柔如水。
“娘子,你的聲音真好聽”
“記住,為夫不臟。”
累的昏睡前,我隻聽見一句呢喃,輕的像幻覺 。
隔天,我去給深居簡出煉丹修行的老侯爺請安時,撞見了賈新月。
她捧著一頂嫣粉色的鳳冠,笑的花枝亂顫。
“這可是二公子贈我的成親禮,據說是當年梅妃娘娘戴過的寶貝。”
說著,她像從前一樣,讓我過去服侍她戴上。
這一次,我沒有動。
“賈春嬋,當個夫人就不知道天高地厚了?別逼我數到三!”
“一個妾室,何來這麼大的火氣。”
沈斌不知何時出現在我身後,懶散的在我臉上親了一口。
“今夜不要等我,早些睡。”
我知道,沈斌一向喜歡流連城裏的各大青樓,昨夜的溫存,或許真是一場錯覺罷了。
好在,賈新月不再糾結我的止步,反而大聲嘲笑。
“你娘不是天香樓的花魁嗎?身為她的女兒,應該最知道怎麼勾引男人才是。這才新婚第二日就出去尋花問柳,你怎麼這麼沒用?”
賈新月的臉上忽然染上一絲紅暈,她得意的看了一眼沈晉的臥房,笑的扭捏。
“阿晉說,他想把初次留在月圓之夜,留下最美好的回憶。”
“春嬋,這本該就是屬於我的好運氣,這一次終於走對了。”
看著賈新月歡欣離開的背影,我再也忍不住笑意,渾身發冷。
沈晉這套說辭,我上一世就領教過了。
月圓之夜,是以身飼蠱的開始。
賈新月,你最好到那時也笑得出來。
3、
侯府裏的老夫人早早仙逝,老侯爺又忙於閉關打坐,不許人打擾。
這倒讓我每日能多睡三炷香的時辰,不必早起問安。
可讓我不解的是,無論沈斌每日去了哪兒,夜半時分都會回來 ,還要抱著我一起睡。
醒來時,枕邊都放著一包棗花酥。
這是我曾在賈府時最愛的點心,隻有張婆知道,每天打掃時會偷偷塞給我一塊。
而且…他身上從來沒有嗆鼻的脂粉味。
上一世,我一直被困在沈晉的房裏,倒從未注意過沈斌的作息。
…也許隻是我想多了吧。
賈新月開始天天跑到我麵前炫耀沈晉對她的寵溺。
“南海鮫珠做的釵子,西域進貢的孔雀衣,還有碧璽做的耳墜。”
一邊說著,她一邊把耳墜甩在我臉上。
“我一個妾室都能享受這樣的尊貴,你身為夫人,怎麼穿的像個尼姑一樣素?”
賈新月,這裏不是賈府,你收到的每一樣寶物,都是要用身子償還的。
看著她得意的模樣,我想起那些血肉模糊的傷口,身上泛起一陣痛楚。
“阿晉請了宮中梨園裏最好的戲子來府裏唱堂會,隻為我一人唱,所有人都不能看,春嬋,我記得你之前最愛和張婆學戲…”
她冷笑一聲:“要是敢偷看,我就挖了你的眼睛!”
我的確喜歡聽戲。
被賈新月欺辱到絕望時,戲文裏多姿多彩的故事能短暫麻痹那些苦難。
她那時罵我是下九流的命。
可賈新月不知道,這將是她這輩子聽過的最後一出戲。
沈斌今日臨走前,破天荒的給了我一本賬簿。
“身為侯府夫人,不僅要治家,也要管一管外麵的生意。”
這意味著,沈斌徹底的認可了我。
我有些激動的翻看賬簿,想起之前曾和府裏的丫鬟學過撥算盤,一切都是那麼水到渠成。
不管沈斌臟不臟,這個夫人之位,我要穩坐到死。
聽著府裏悠悠傳來的唱戲聲,我算了算日子,今夜便是月圓之夜。
上一世,沈晉就是在今夜給我種下蠱蟲,割肉做藥。
無論我怎麼哀求,怎麼哭嚎,換來的都是沈晉的癲狂。
“你我本是一體,替夫君治傷是天經地義的事,為什麼要哭?”
這一次,我終於逃離了那個惡魔。
鑼鼓聲一直響到深夜才停,賈新月許是喝醉了酒,連路也走不穩,卻記得來我窗前嚷嚷。
“我們尊貴的夫人還在獨守空房呀?也是,沈斌那個男人根本不解風情,否則我前世也不會去找…”
找什麼?
難道前世還有我不知道的真相?
她忽然頓住,嬉笑一聲,語氣裏滿是得意。
“阿晉說,過了今夜,就會抬我做正妻。”
我隔著窗上的小孔,看沈晉身邊的小廝慢慢接近她,她還渾然不知。
“等日後我先誕下長子,你還有什麼臉麵在這個府裏活下去?賈春嬋,你這樣的出身就該一身臟病早早去死!”
她是真的醉了,竟能說出這番話。
沈晉的命根子割的很幹淨,早已無力回天,又怎麼能助她生子?
我幾乎可以想象到沈晉聽見這話時的滿臉烏雲。
果然,兩個小廝捂住賈新月的嘴,把她綁起來去了沈晉房中。
我抬起頭,看見的是撥雲見月的夜色。
月亮圓的詭異,像是要從天邊墜下來一樣。
賈新月,你渴望的“清福”,就要開始了。
4、
月圓之夜,我偷偷換了香爐裏的香,改成了催情香。
這些天,我想了很多。
若是想躲過沈斌身上的花柳病,不讓他碰我,隻有懷孕這一條路可走。
誕下孩子,日後也能保我不被休棄,是兩全其美的事。
所以,我幾乎是討好的纏上沈斌的身子,像前世討好沈晉那樣。
可沈斌卻是不緊不慢的引導我陪他慢慢玩。
明明中了香,臉紅的發燙,卻還是隱忍不發。
“你今晚怎麼…”
我堵上沈斌的嘴,不許他說話,隻一味的渴求,直到他徹底毫無保留。
這樣…應該就能懷上了吧。
這一夜很累,直到日上三竿,我才在丫鬟的驚呼聲裏慢慢醒來。
丫鬟紅玉,是沈斌特意為我挑選來的,行事穩重。
能讓她發出驚叫的,必然不是一般的事。
我披上外衣,走到門口,看見的是腰肢半漏的賈新月,昏倒在我房門前的石階上。
她的腰間缺了一塊肉 ,血肉模糊的傷口裏,有著暗紫色的脈絡。
蠱蟲進入人體後,就像老樹生根一樣,暗紫色的細線會爬滿全身。
“少夫人,賈姨娘她…”
紅玉的聲音驚醒了賈新月。
她忽然瘋了一樣哭起來,死死拽住我的裙擺不鬆手。
“我不換了!賈春嬋!我不換了!”
現在想反悔,為時已晚。
還沒等我說什麼,小廝推著輪椅上的沈晉緩緩而來。
即便再來一世,我還是不敢看沈晉的眼睛。
“讓嫂夫人見笑了。”
沈晉的心情不錯,哄著賈新月回房,拿著扇子打掉她攥著我裙子的手。
“新月,一生一世一雙人,你答應過我的,怎麼敢跑呢?”
我故作懵懂的看著她:“不是說二公子一向寵你愛你嗎,這其中是不是有什麼誤會?”
“是我昨夜太過忘情,新月她一時承受不住罷了。”
聽了我的話,沈晉順勢借坡下驢,強行把賈新月拖回房間。
屬於賈新月的苦難開始了。
每日整理賬簿,吩咐老管家出門收賬時,我都能聽見賈新月的哀嚎聲。
從小嬌生慣養長大的,自然受不了這般皮肉之苦。
逃又逃不掉 ,隻能做沈晉的藥奴,任憑他瘋了一樣的折磨發泄。
這便是她想要的清福 ,怎麼不算遺願成真呢?
與此同時,每晚我都會纏住沈斌不放,直到我懷上身孕為止。
可沈斌仿佛誤會了什麼。
他去青樓的次數逐漸減少,美其名曰和夫人培養感情,甚至開始教我彈琴記賬。
“夫人的手纖細潔白,最適合彈琴。”
沈晉曾說,我哪裏都好,唯有一雙手繭子太多,不夠完美。
可沈斌卻說最愛這雙手。
我像是第一次認識沈斌那樣,從傳言的假麵裏窺探真相。
他會在清晨替我描眉,每一晚的情事過後都會替我清理身體。
久而久之,我竟真的以為,沈斌的風流成性是假象,他或許有什麼難言之隱。
直到他帶回來一個弱不禁風的女子。
“這是聖上所賜的妾室,日後你們要和睦相處。”
看著沈斌漫不經心的目光落在我身上時,我再一次笑自己的天真。
沒關係的春嬋,即便沒有愛,你也能活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