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幼兒園辦活動,作為老師的我忙得焦頭爛額。
這時,班裏的壯壯送了我一個蘋果,我笑著接過,並把蘋果放在一旁,想著忙完再吃。
沒想到下班回家,壯壯媽麵目猙獰拿著一把水果刀捅進了我的腹部。
“賤人!別的小朋友的零食你都願意吃,怎麼偏偏不肯吃我家壯壯的蘋果?你是不是偏心?你是不是瞧不起我們?”
“你這種偏心的賤人,就該死!就該死!”
我雙目圓睜,死不瞑目。
再次睜眼,我回到壯壯給我送蘋果時。
1
再次睜眼,幼兒園親子活動日的嘈雜聲瞬間將我包圍。
“老師,吃蘋果。”他奶聲奶氣地說。
和上一世一模一樣的場景,一模一樣的話。
腹部那被刀鋒撕裂的劇痛感卷土重來,我控製不住地尖叫一聲,雙腿一軟,整個人嚇得跌坐在了地上。
巨大的聲響引來了周圍家長的側目。
壯壯一臉困惑,不明白我為什麼反應這麼大。
他固執地又往前走了兩步,把那個紅得滴血的蘋果,再次舉到我的嘴邊:“老師,你不喜歡嗎?”
我不敢抬頭,但我能清晰地感受到,從不遠處的家長席位上,一道視線死死地釘在了我的身上。
是壯壯媽。
她在盯著我。
我全身的血液都凝固了,上一世她猙獰的麵孔,還有那句惡毒的詛咒,在我腦海裏瘋狂回響。
“你這種偏心的賤人,就該死!”
不!我不能再把蘋果放在一邊了!
我渾身顫抖著,伸出手,指尖碰到蘋果冰涼的表皮時,我甚至哆嗦了一下。
我接過了那個蘋果。
在壯壯媽冷冰冰的注視下,我再也顧不上什麼老師的形象,張開大嘴,狠狠地咬下了一大口。
“咳......咳咳......”
冰涼的蘋果汁水瞬間嗆得我劇烈咳嗽起來,眼淚都流了出來。
但我不敢停。
我用盡了全身的力氣去咀嚼,去吞咽,仿佛吃的不是一個蘋果,而是能救我命的解藥。
每一口都像在和死神賽跑,我生怕慢了一秒,那把熟悉的水果刀就會再一次捅進我的身體。
壯壯看到我吃得這麼“香”,臉上露出了開心的笑容。
我卻能清楚地感覺到,壯著媽那道視線在我身上刮過,帶著一絲審視,然後是滿意的停留。
我不敢看她,隻能繼續低頭猛吃。
很快,一個拳頭大的蘋果,被我啃得幹幹淨淨。
我甚至不敢吐出蘋果核,那苦澀堅硬的果核被我囫圇著一並咽了下去,粗糙的邊緣劃過我的喉嚨,帶來一陣尖銳的刺痛。
但我不敢吐。
我必須讓她看到,我吃了,我全都吃了。
壯壯高興地跑回他媽媽身邊,大聲炫耀:“媽媽,宋老師最喜歡我給的蘋果了!”
我撐著冰涼的桌子,搖搖晃晃地站起來,後背早已被冷汗濕透,兩條腿軟得不聽使喚。
我抬頭,正好對上了壯壯媽的眼睛。
她沒有笑,臉上沒有任何表情,隻是那麼靜靜地看著我。那眼神,仿佛在說:這就對了。
我心底的寒意更重了,這到底是個怎樣的人?
活動結束,我拖著精疲力盡的身體準備下班。
壯壯跑過來,拉著我的衣角,天真地仰著頭對我說:“老師,你等著,我明天把家裏的蘋果都拿來給你吃!”
我的心猛地一沉,身體瞬間僵住。
這根本不是解脫,而是另一個噩夢的開始。
我僵硬地扯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容,對他說了聲“好”。
看著他一蹦一跳離去的背影,我知道,為了活下去,我必須把這場“喜歡吃蘋果”的戲,演到那個瘋子滿意為止。
2
第二天一早,我剛到教室,就看到了讓我胃裏翻江倒海的一幕。
我的辦公桌上,堆起了一座小山。
一座由紅彤彤的蘋果堆成的小山。
壯壯背著他那個空了一半的書包,正站在旁邊,一臉獻寶的表情看著我。
“老師,這些都是給你的!我媽媽說你喜歡吃,讓我都帶來了!”
看著那些蘋果,我胃裏開始生理性地抽搐,昨天被我強行咽下去的蘋果核,似乎還在喉嚨裏隱隱作痛。
但我不敢表現出一點不情願。
在壯壯期待的目光下,我強忍著惡心,拿起一個蘋果,當著他的麵“哢嚓”一聲,又開始啃。
我必須吃。
我怕壯壯回家告訴他媽媽我沒吃,那個女人又會發瘋。
我感覺自己不像個老師,更像一個被投喂的囚犯,吃與不吃,都由不得我,毫無尊嚴。
上午的課間,我吃了三個。中午午休,我吃了兩個。
嘴裏全是蘋果的酸甜味,膩得我直反胃。
可這樣的屈辱並沒有換來安寧。
沒過多久,園長就把我叫到了辦公室,她表情嚴肅,眉頭緊鎖。
“宋老師,壯壯媽媽打電話來投訴了。”
我的心咯噔一下。
園長歎了口氣,把壯壯媽的原話轉述給我:“她說你這個人毫無師德,貪得無厭,看見吃的就兩眼放光,吃相難看,簡直就是餓死鬼投胎,把她家一個星期的水果都給騙走了,要求你必須賠錢。”
我氣得渾身發抖,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我無法解釋,我吃那些蘋果,是因為我怕死!
誰會相信?他們隻會覺得我瘋了。
為了息事寧人,我選擇了破財消災。我當著園長的麵,打開微信,找到了壯壯媽,按照市場價,給她轉了200塊錢。
我想,錢給了,這件事總該結束了吧。
我太天真了。
下午,我們幼兒園的家長群裏,突然彈出一條消息。
是壯壯媽。
她發了一張收款的截圖,還配上了一段陰陽怪氣的文字:“有些人啊,表麵上是為人師表,背地裏連幾個水果錢都要貪,真是讓人看不起。沒錢就別幹這行啊,別出來丟人現眼。”
這條消息一出,群裏瞬間炸了。
家長們議論紛紛,雖然沒人指名道姓,但所有人都知道她說的是誰。
公開處刑,讓我顏麵盡失。
放學時,她更是直接在走廊堵住了我。
她把手機屏幕懟到我的臉上,上麵還是那張收款截圖。她用一種極度輕蔑的語氣說:“收了錢就得有個收錢的樣子,以後對我兒子好點,聽見沒?窮鬼。”
所有的屈辱和憤怒在這一刻再也壓製不住。
我冷冷地回了一句:“請你放尊重一點,我給你錢,隻是不想和你這種人糾纏。”
這句話,瞬間點燃了她這個火藥桶。
“我這種人?你個臭教書的算什麼東西!”她的嗓門陡然拔高,尖銳的聲音刺得我耳膜生疼。
她指著我的鼻子破口大罵:“你個吃我們家喝我們家的乞丐!穿得人模狗樣,內裏就是個爛貨!怎麼,是不是沒男人要,嫁不出去,隻能在幼兒園裏騙小孩的東西活?”
她的咒罵一句比一句難聽,一句比一句惡毒。
周圍來接孩子的家長和我們幼兒園的老師全都圍了過來,對著我指指點點。
我被釘在原地,渾身都在發抖,那些目光和議論,讓我無地自容。
園長聞聲趕來,一邊安撫著情緒激動的壯壯媽,一邊卻反過來勸我:“宋老師,少說兩句,快給壯壯媽媽道個歉,這事就算了。”
道歉?
讓我對一個剛剛用最肮臟的語言辱罵我的人道歉?
在所有人的注視下,我看見壯壯媽那得意的、充滿勝利者姿態的眼神。
為了保住工作,為了活下去。
我閉上眼,深吸一口氣,從牙縫裏擠出三個字:“對不起。”
壯壯媽這才得意洋洋地冷哼一聲,轉身離開。
我看著她的背影,心裏隻有一個念頭:這個人,就是個瘋子。
園長拍了拍我的肩膀,低聲說了一句:“宋老師,忍一忍,她家情況很特殊。”
特殊?到底還藏著什麼?
3
經曆了上次的公開羞辱,我心裏憋著一股巨大的怨氣。
但我是一個老師,我不能把個人情緒帶到工作中,更不能遷怒於孩子。
上課時,我依舊努力保持著專業和耐心。我告訴自己,再忍一忍,等這個學期結束,我就立刻申請調班,離這對母子越遠越好。
這天,班上的女孩晴晴戴了一塊嶄新的天才手表來學校。
粉色的表帶,屏幕還能顯示可愛的卡通圖案,她一整天都在向小朋友們炫耀。
按照幼兒園的規定,孩子不能帶貴重物品和電子產品來學校。
我溫和地對晴晴說:“晴晴,手表很漂亮,但是上課不能玩哦。老師先幫你保管,放學的時候再還給你,好不好?”
晴晴懂事地點點頭,把手表交給了我。
我當著她的麵,把手表放進了講台最上層的抽屜裏。我的頭頂,就是教室裏那個360度無死角的監控攝像頭。
中午午休,孩子們都睡了,我去了一趟廁所。
前後不過五分鐘的功夫。
等我回來,晴晴不知道什麼時候醒了,正哭著跑到我麵前,抽噎著說:“宋老師......我的手表......我的手表不見了!”
我心裏咯噔一下,一種不祥的預感湧了上來。
我立刻快步走到講台,拉開抽屜,裏麵果然空空如也。
“晴晴別哭,老師一定會幫你找到的。”我一邊安撫她,一邊迅速打開電腦,調取監控。
監控畫麵清晰地顯示,就在我離開教室的那幾分鐘裏,所有孩子都在睡覺,隻有一個小小的身影,從自己的床位上爬了起來。
是壯壯。
他躡手躡腳地走到講台邊,熟練地拉開我放手表的那個抽屜,拿出手表,毫不猶豫地塞進了自己的口袋裏,然後快步走出了教室。
我把壯壯從午睡中叫醒,帶到辦公室,溫和地問他:“壯壯,你看到晴晴的手表了嗎?”
他揉著眼睛,眼神躲閃,卻矢口否認:“沒有,我沒看見。”
他才五歲,撒起謊來卻麵不改色。
我沒辦法,隻好把晴晴媽媽和壯壯媽都請到了學校。
晴晴媽媽很著急,但她的訴求很簡單:要麼把手表還回來,要麼賠錢道歉。這是一個非常合理的要求。
可壯壯媽一聽,立刻就炸了。
“憑什麼說是我兒子拿的?你們有證據嗎?他回家的時候我搜過書包了,根本就沒有手表!”她一副理直氣壯、誓死捍衛自己兒子的模樣,仿佛受到了天大的冤枉。
我深吸一口氣,壓下心頭的火氣,把監控視頻調出來,擺在她麵前。
視頻裏,壯壯走到講台,拉開抽屜,拿走手表的動作一清二楚。
我以為,證據確鑿,她總該認了吧。
沒想到,她看完視頻,非但沒有一絲一毫的歉意,反而矛頭一轉,直接指向了我。
“宋老師,你還有臉說?”她的聲音瞬間尖利起來,“這麼貴重的東西你為什麼亂放?你要是不放在那個抽屜裏,我兒子能拿到嗎?說到底就是你保管不力!”
我被她這顛倒黑白的說辭氣得眼前發黑。
她卻越說越激動,唾沫星子都快噴到我臉上了:“是你!就是你的錯!是你引誘我兒子犯錯!現在東西丟了,找不到,你就應該負全部責任!賠錢!”
我看著她那張寫滿了無理取鬧和偏執的臉,隻覺得一陣眩暈。
在她眼裏,全世界都可以是錯的,唯獨她的寶貝兒子,永遠純潔無瑕。
她那熟悉的、瘋狂的前兆,又出現了。
4
“壯壯媽,現在不是追究我責任的時候,”我強行壓下心頭的怒火,試圖讓她明白問題的嚴重性,“關鍵是壯壯拿了別人的東西,這個行為,我們必須讓他認識到是錯誤的。”
我看著她,苦口婆心地勸說:“他現在還小,如果不及時糾正,將來會釀成大錯的!我們做家長的,做老師的,有責任引導他走正路。”
我的本意,是想點醒她,讓她關注孩子的品德教育,而不是一味地溺愛和包庇。
可站在一旁的晴晴媽聽著我們一來一回的拉扯,早就氣得渾身發抖。
她終於忍不住插嘴道:“宋老師,別跟她說那麼好聽了,說白了就是偷東西!小孩子就學會偷東西,長大了還得了!必須讓他道歉,然後賠錢!”
“偷東西”這三個字,像一個罪惡的開關,瞬間啟動了壯壯媽身體裏最恐怖的一麵。
她的臉在刹那間變得猙獰扭曲,眼神裏充滿了怨毒和瘋狂。
“你說誰偷東西?你個賤人!你敢說我兒子是小偷!”
下一秒,她猛地從隨身攜帶的包裏,掏出了一把閃著森森寒光的水果刀!
那把刀,我到死都認得!
“我兒子拿你那塊破手表是看得起你!你敢說他偷!我要殺了你這個賤人!”她發出不似人聲的尖叫,雙手舉著刀,就朝著晴晴媽的肚子狠狠捅了過去!
我重生以來最怕的就是這一幕!
我一直死死地盯著她的舉動,在她掏出刀的那一瞬間,我幾乎是憑著身體的本能反應,用盡了全身的力氣,一把將我身前的晴晴媽推開!
“噗嗤”一聲。
刀子沒能捅中晴晴媽,卻狠狠地劃過了我的手臂。
劇痛傳來,溫熱的血立刻就湧了出來,瞬間染紅了我的白色襯衫袖子。
壯壯媽一擊未中,變得更加狂暴。
她沒有管我流血的手臂,她看到了被我護在身後的晴晴媽,更看到了因為外麵的騷動而跑進辦公室、嚇得呆立在門口的小女孩晴晴。
她的目標,瞬間轉移。
她那雙布滿了血絲的眼睛,死死地盯住了那個無辜的孩子,臉上露出了一個令人膽寒的笑容。
“你媽說我兒子是小偷,那我就讓你這個小賤種,給你媽的嘴賤陪葬!”
她無視我血流不止的手臂,舉著那把沾滿了我鮮血的刀,一步一步地,逼近了那個縮在角落裏、連哭都忘記了的晴晴。
她要當著我的麵,殺了我的學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