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國慶節前夕,公公吃海鮮中毒,我顫抖著握著病危通知書,撥通丈夫顧淮安的電話。
“淮安,你在哪兒?爸海鮮中毒,快來總醫院,他快......”
“林晚星,你他媽有完沒完?”
他粗暴地打斷我,語氣裏滿是鄙夷和厭惡。
“你能不能讓我清淨一會?你爸嘴饞中毒,找醫生去!找我有什麼用?“
他不耐煩的吼著,誤以為中毒的是我的父親。
下一秒,稚嫩的童聲響起:“爸爸,媽媽說該坐摩天輪啦!”
他不知道,為了陪情婦和私生子,他正拋棄自己命懸一線的父親。
既然如此,我就你們一家三口幸福美滿。
......
1
我用盡全身力氣,對著手機嘶吼:“顧淮安!不是我爸!是你爸!你親爸顧戰雄!他要不行了!”
“嘟——嘟——嘟——”
沒有等我說完,電話被他無情地掛斷了。
我瘋了似的重撥過去,聽筒裏隻傳來冰冷無情的係統提示音。
一遍,兩遍,三遍。
第四遍,聽筒裏隻剩下冰冷無情的係統提示音。
他把我拉黑了。
這時,婆婆王秀蘭被警衛員攙扶著,踉踉蹌蹌地走過來。
“晚星!晚星你怎麼了?有聯係上淮安麼?”
我抬起頭看著她,哽咽著說不出一個完整的句子。
“媽,淮安他…他不信,還把我拉黑了......”
王秀蘭一把奪過我的手機,看到那黑名單的設置,氣得渾身發抖。
她拿出自己的手機,手指哆嗦著按下了顧淮安的號碼。
電話通了。
“顧淮安!”王秀蘭罵道,“你爸在醫院搶救!你死到哪裏去了?”
電話那頭,顧淮安依舊帶著不耐煩:
“媽?你怎麼也跟著林晚星胡鬧?她家那點破事讓她自己處理就行了。”
“您跟著瞎操什麼心?我這兒正忙著呢,一個很重要的客戶。”
重要的客戶?
在遊樂園裏陪著情婦和私生子的“重要客戶”?
王秀蘭氣得嘴唇都在哆嗦:“混賬東西!你說的是人話嗎?什麼叫她家那點破事?你爸他快不行了!你馬上回來,聽見沒有?”
電話那頭沉默了片刻,隨即傳來顧淮安的冷漠聲音:“媽,您是不是也被林晚星給洗腦了?她的話您也信?為了逼我回頭,她現在真是什麼謊都敢撒。行了,我這邊真的很忙,先掛了。”
“嘟嘟嘟......”
電話又一次被掛斷。
王秀蘭舉著手機,僵在原地。
“不孝子!”
喊完這一聲,她眼前一黑,整個身體軟軟地向後倒去。
“媽!”
“王阿姨!”
長廊裏頓時亂成一團。
醫生護士衝了出來,將氣血攻心暈厥過去的王秀蘭抬上推床,送進了另一間急救室。
一瞬間,整個世界仿佛隻剩下我一個人。
左手邊,是生死一線的公公。
右手邊,是被親生兒子氣暈的婆婆。
心,也冷到了極點。
2
回想起這三年,我不過是守著一具名為“婚姻”的空殼,自欺欺人。
那個曾經在我日記裏寫滿了名字,那個我以為可以相濡以沫一生的男人,早就在三年前蘇洛雪出現的那一刻,死掉了。
可公公......他待我如親生女兒。他會在顧淮安夜不歸宿時,笨拙地安慰我,說“淮安那小子不懂事,晚星你別往心裏去”。
他會把自己最珍愛的軍功章拿給我看,給我講那些戰火紛飛的故事。
他會在我受了委屈時,拍著桌子罵顧淮安混賬。
這樣一位可敬的老人,我不可以讓他帶著最大的遺憾離去。
他必須,也應該,見到自己的兒子最後一麵。
我深吸一口氣,擦幹臉上的淚。再次抬起頭時,眼底的悲傷與軟弱已被一片冰冷的決絕所取代。
我走到一個無人的角落,撥通了我父親的首席助理李叔的電話。
“李叔,是我,晚星。”
“大小姐?您怎麼......聽聲音不太對,出什麼事了?”李叔沉穩的聲音從聽筒裏傳來。
“我需要您動用一切關係,幫我定位一個人的手機位置,立刻,馬上。”我的聲音平靜得沒有一絲波瀾,“顧淮安。我需要他現在的位置,精確到米。”
在我的家族裏,“動用一切關係”這六個字,意味著啟動高級技術手段。這是不得已時才會使用的權限。
而現在,我用它來追蹤我的丈夫。
李叔在那頭沉默了片刻,他大概猜到了事情的嚴重性。“大小一姐,您確定嗎?”
“我確定。”我看著搶救室那盞依舊亮著的紅燈,一字一句地說,“不惜一切代價。”
不到五分鐘,一條加密信息發送到我的備用手機上。
一個精準的GPS坐標,指向城郊最大的“環球奇跡”遊樂園。
我將婆婆托付給趕來的護士長,抓起車鑰匙,頭也不回地衝向了停車場。
我將油門踩到底,在國慶節擁堵的城市車流中瘋狂穿梭。
車窗外,是萬家燈火,是絢爛的煙花,是舉國同慶的祥和。
車窗內,是我的地獄。
當我在遊樂園巨大的摩天輪下,找到那“幸福”的一家三口時。
顧淮安將那個約莫兩歲大的男孩高高舉起,放在自己的脖子上。
蘇洛雪依偎在他身邊,仰著頭,笑得一臉甜蜜。
“顧淮安。”
我的聲音不大,卻像一盆冷水,瞬間澆滅了著一家三口的溫馨。
顧淮安臉上的笑容僵住了。
他將孩子從脖子上放下來,小心翼翼地交給蘇洛雪,然後怒氣衝衝地向我走來。
“林晚星,你真是陰魂不散!”
“在我車上裝GPS了?查崗查到遊樂園,你是想當私家偵探還是想上社會新聞頭條?”
我死死地盯著他的眼睛。
“爸在醫院搶救,你,回不回?”
03
他滿臉的鄙視:“回去?回去給你那個快‘駕鶴西去’的爹奔喪嗎?”
“林晚星,我以前怎麼沒發現你這麼會寫劇本?為了逼我回頭,連這種詛咒親爹的戲都演得出來,你真的是不要臉!”
“我最後問你一遍,你到底回不回?”我忍著情緒問。
他揚手,一記響亮的耳光狠狠扇在我臉上!
“啪——!”
巨大的力道讓我踉蹌著後退好幾步,高跟鞋的鞋跟在地磚縫裏狠狠一崴,整個人狼狽地摔倒在地。
半邊臉頰火辣辣地疼,嘴角嘗到了一絲腥甜。
手掌擦在粗糙的地麵上,更是鑽心地疼。
這時。
蘇洛雪抱著那個孩子,走到我麵前,居高臨下地看著我。
她臉上掛著勝利者的微笑,眼底滿是得意。
“林姐姐,都鬧到這裏來了,真難看。”
“結婚五年連個蛋都下不出,還想霸占著顧太太的位置不放?”
她伸手,摸了摸男孩的頭,聲音不大不小,剛好能讓我聽清。
“你看看我,多爭氣。”
“這可是顧家的長孫,你拿什麼跟我比?”
“不下蛋的老母雞。”
“嗡嗡——”
就在蘇洛雪的嘲諷聲中,我手機響了。
是醫院的號碼。
我顫抖著接通。
護士長哽咽的聲音,從聽筒裏清晰地傳來。
“林小姐......對不起......”
“他......心跳停了。”
“您快回來,準備後事吧。”
手機從我手中滑落。
世界,在這一瞬間,失去了所有聲音。
我看著顧淮安那張無賴的臉,盯著蘇洛雪那得意的笑。
我一字一句清晰地開口。
“顧淮安。”
“我成全你。”
“我們,離婚。”
說完,我轉身離開。
我要回醫院。
以兒媳的身份,為公公操辦後事,給他最後的體麵。
剛走出沒幾步,手機再次響起。
是顧淮安的舅舅,王秀蘭的親弟弟顧長山。
電話一接通,就是他雷鳴般的咆哮。
“顧淮安呢?那個小畜生在哪兒!他爸沒了,他都不露麵!”
我還沒開口,就聽到身後傳來顧淮安不耐煩的聲音,他大概是接到了他舅舅的另一個電話。
“舅舅,你是被豬油蒙蔽了雙眼麼?”
“林晚星她家那點事,我自己會處理好......”
“淮安,你看她,肯定又在親戚麵前告你的黑狀了!”
蘇洛雪在一旁添油加醋,聲音裏滿是委屈。
“我就說她心機深,你還不信!”
這句話,再次點燃了顧淮安的怒火。
他像一頭被激怒的瘋狗,幾步追上我。
一把抓住了我的頭發,將我狠狠摜在車前蓋上。
“林晚星,你這個賤人!還敢到處搬弄是非!”
他掐著我的脖子,麵目猙獰。
“如果當年不是我爸媽逼我,我根本不會娶你這個無趣的木頭!”
我放棄了掙紮,任由他掐著。
“淮安......你瘋了!快放開她!”蘇洛雪抱著孩子,驚慌地喊道。
可她的眼底,卻是興奮又惡毒的光。
顧淮安仿佛沒聽見,手上力道更重:“你今天不給我個交代,休想走出這裏!”
交代?我該給他什麼交代?
交代他父親屍骨未寒,而他這個親生兒子卻在遊樂園裏為了情婦對我施暴嗎?
這時,我掉落在地的手機裏,擴音模式將他舅舅的咆哮清晰地傳了出來。
“混賬東西!顧淮安!我告訴你,你爸沒了,你敢動晚星一根頭發試試!我親自帶人過來,把你這身皮扒了!”
4
顧淮安愣了一下,似乎在判斷他舅舅話裏的真假。
蘇洛雪卻搶先開了口。
“林晚星,你這謊撒的也太離譜了。”
“叔叔身體那麼好,怎麼可能突然病危?”
“我看你就是見不得淮安陪我們母子,故意編這種惡毒的謊言來咒他!”
她的話,讓顧淮安最後一點疑慮也煙消雲散。
他眼中的厭惡更深了。
“滾!”
他指著我的鼻子,吐出冰冷的一個字。
我踉蹌著衝回醫院。
急救室外的長廊,不再是剛才的冷清。
顧長山,正扶著剛剛醒來的王秀蘭。
“晚星......”她抓住我的手。
“那個畜生呢?他回來了嗎?”
我看著滿臉淚痕的臉,扶著她坐到長椅上。
“媽,他正在陪著他的白月光和私生子,在遊樂場,一家三口,其樂融融。”
“什麼?”
一旁的顧長山,馬上給顧淮安按下了視頻通話。
鈴聲響了許久,就在即將自動掛斷時,視頻才被接通。
屏幕上出現的,不是顧淮安,而是蘇洛雪那張化著精致妝容、卻寫滿得意的臉。
她身後,是五光十色的遊樂場背景,旋轉木馬的音樂和人群的歡笑聲嘈雜地傳來。
王秀蘭看著屏幕裏那個陌生的孩子,一口氣沒上來,劇烈地咳嗽起來。
“林晚星,你還真是陰魂不散。剛被淮安打完,就又跑到長輩麵前賣慘告狀?你不嫌丟人我都替你臉紅。”
她說著,刻意地舉起自己的左手,一枚碩大的粉色鑽戒在燈光下閃爍著刺眼的光芒。
“看到了嗎?”
“淮安說,這枚‘摯愛之心’,是專門為我定做的,全世界獨一無二。他說,隻有我才配得上他的愛,而你......”
她頓了頓,繼續說道。
“你一個農村出來的家庭主婦,除了死皮賴臉地依附著他,還會什麼?自從和淮安結婚後,就像個蛀蟲一樣,不工作,不社交,不下蛋,你憑什麼霸占著顧太太的位置?”
農村出來的家庭主婦?蛀蟲?
是啊,顧淮安一直都是這麼認為的。
他從來不知道,我的父親,並非他所以為的那個在鄉下教書的普通退休教師。
他更不知道,我畢業於世界頂尖的沃頓商學院,手握三個碩士學位,在華爾街曾是叱吒風雲、讓無數資本大佬都為之側目的金牌分析師。
我之所以放棄一切,回歸家庭,不過是因為三年前,王秀蘭心臟病突發,需要人長期在身邊悉心照料。
我父親不忍我婆家無人,才默許我暫時收斂鋒芒,披上“賢妻良母”的外衣。
“夠了!”
一聲雷鳴般的暴喝,打斷了蘇洛雪的表演。
顧長山死死瞪著屏幕裏的蘇洛雪,那眼神,像是要將她生吞活剝。
“現在,立刻,馬上,讓他滾回來奔喪!”
說完,他猛地按斷了視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