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江辭樹異父異母的姐姐在他婚後移民了。
自那之後,他恨死了嫁給他的沈清許:「娶你?我還不如娶條狗。」
直到那時,沈清許才知道,他心裏的人原來一直是他姐姐。
可他們的感情剛萌生,就被江父江母扼殺在搖籃裏,為了遮掩醜事,他們逼江辭樹娶了從小愛慕他的沈清許。
江辭樹每晚拿皮帶將她捆在床上,折磨她整整三年,每時每刻都盼著能擺脫她。
在發生車禍的刹那,她毫不猶豫地把他推出去,自己卻困在了車內。
臨死之前,聽到他說出最後一句話:「沈清許......每次碰你,我比吃了蒼蠅還惡心......」
沈清許倒在血泊中絕望死去。
再睜眼,她回到了和他新婚的那一夜。
1.
明明是新婚洞房夜,可江辭樹卻喝成了爛泥,隻因父母逼他娶了他不愛的女人,而他真心愛的人,此刻正在和追求者相處。
他雙頰緋紅,低垂的眉眼像可憐巴巴的小狗。
他突然用臉頰蹭她的手,喉結在泛紅的皮膚下顫動,「他們都說你今晚和那個姓陳的去海邊,你不許去......
「你如果答應別人的追求,我真的活不下去......」
一句句隻有他醉酒後才能吐露的真心話,像鈍刀一下下活剜著沈清許的心臟。
喜歡江辭樹,是她從小的習慣。
她和江辭樹一起長大,見過江辭樹所有溫柔。
他會在她生理期時送上一杯暖暖的紅糖薑茶,會在她生病無人照顧時守在床邊照顧她三天三夜,會因為別人嘲諷她一句把對方打成豬頭。
可後來她才知道,他處處維護她,並不是出於愛,隻不過因為兩家是世交,隻不過因為他體貼,隻不過因為,他本身就是個很好很好的人。
他對江顏,才是愛。
他和江顏並非親姐弟,他六歲那年,江顏的母親嫁給了江辭樹的父親,組成了一個新家庭。
為了更像真正的一家四口,江母將女兒的名字改成了江顏。
從小到大,雖然江辭樹什麼都聽江顏的,沈清許也隻當那是弟弟對姐姐的服從。
可後來她才發現,江辭樹會私藏衣服,會摟著她在無人處吻到喘不過氣。
隻可惜,她發覺得太晚。
一場婚姻,江顏遠走,而她和江辭樹也,不得解脫。
還記得上一世死前,她在極度的後悔下,許了三個心願。
沈清許光滑的手掌輕輕撫摸著江辭樹的臉,想起自己的三個心願。
「若有來生,不要和江辭樹結婚,說服江父江母,讓江辭樹和江顏在一起。」
她深深吸了一口氣,苦笑出聲:「江辭樹,就當是你救我的報答。」
深夜,傳真機吐出紙張。
她正對鏡塗著江顏最愛的玫瑰色口紅,化好神似江顏的妝,調暗燈光,離婚協議被扔在床頭:
「簽吧,簽了,我就拒絕追求者。」
鋼筆尖幾乎戳破紙張,他簽得那麼急,最後一筆拉出長長的墨痕,像道沒愈合的傷口。
沈清許笑了,笑得連眼淚都出來了。
果然,他愛江顏愛到了骨子裏,隻要江顏說的,他什麼都聽。
她輕輕擦去眼角的淚,「這麼聽話,知道要你簽的是什麼嗎?」
江辭樹捧著她的臉,仿佛捧著稀世的珍寶,一雙眼是化不開的深情。
「就算你要我的命,我都會給你。」
所有女人都抵擋不了這句話,可惜這是他說給江顏聽的。
沈清許看著他說了很多,眼淚流了很多,很多。
第二天一大早,她打電話給律師,平靜道:「雙方都簽好離婚協議了,已經給你寄過去了。」
律師的聲音有些猶豫:「結婚第二天就離婚,這......江太太,要不您再好好想想?」
「不想了。」她答得直接,「這個婚,我離定了。」
就在這時,一道低沉的聲音從背後響起——
「離什麼婚?」
2.
沈清許身體一僵,一把掐斷電話,轉過頭去,
正好看見揉著眼睛走下樓的江辭樹,沈清許急忙扯了個謊。
「沒什麼,今天又有明星離婚了,我和閨蜜在討論呢。」
分明一戳就破的謊言,可江辭樹卻沒再追問,隻因他根本不關心她。
這個時候,江顏還沒有遠渡重洋,所以結婚後,江辭樹對她算不上恨,隻是冷淡。
他淡淡哦了一聲,有些疲憊地揉了揉太陽穴:「抱歉,昨天結婚太開心,就喝多了,沒能給你一個完整的洞房夜。」
開心?
沈清許的眼眶再度滾燙了起來。
江辭樹,你真的開心嗎?
分明和我婚後的那三年,你每次喝得爛醉,都會把我當成江顏。
你愛江顏的感情太熱烈,像火堆一樣肆意燃燒,你接受不了她的離去。
燒幹了自己,
也燒幹了我。
她剛要開口,江辭樹卻轉身要走,不耐煩地開口:
「我爸喊我和你回老宅吃飯,快走吧,別磨蹭了。」
他走到門口,下一秒朝沈清許伸出手,白皙的臉頰上什麼表情都沒有:「走吧。」
沈清許的心臟隱隱抽痛,顫抖著將手交到他手裏。
清晨的風循著車窗幽幽飄來,卻怎麼也撫不平她內心的褶皺。
交通擁堵,黑色賓利在馬路上走走停停。
堵車的間隙,沈清許正想刷刷手機,一扭頭卻見江辭樹的臉色很難看。
隻見江辭樹幽深的眼眸正盯著手機屏幕,牙齒咯咯作響,最終化為一聲低沉的冷哼。
半晌,他一把將手機屏幕熄屏,轉頭看向她:「清許,公司有急事,不能帶你去爸媽家吃飯了,你先回去吧。」
不等她回答,江辭樹已經拽她下車,揚長而去。
沈清許打開包,找出自己的手機。
朋友圈裏,江顏笑得刺眼——
她和追求者在海邊曬日光浴,一套紫色比基尼,緊緊包裹出她身材的曲線。
沒有男人願意自己心愛的女人穿成這樣給別人看,江辭樹也不例外。
所以,公司沒有什麼事,這才是他的急事。
沈清許垂下眸,打了車回自己家。
沈家別墅裏,沈父沈母坐在餐桌前吃早餐。
見到女兒回來,二老放下了刀叉,驚訝得說不出話。
沈母不敢相信地揉了揉眼睛,在確認女兒真的回來後,張了張嘴想問些什麼,卻又在觸碰到女兒失落眼神的一瞬間,咽下了喉嚨。
良久後,沈清許主動開了口:
「爸,媽,我想跟江辭樹離婚了。」
餐廳裏陷入死一般的寂靜。
沈父皺眉:「好好的,為什麼離婚?」
沈母擔心的不得了:「是啊清清,到底是怎麼回事啊,還沒到回門的日子,你怎麼自己回來了?是跟辭樹吵架了嗎......」
話音剛剛落地。
沈清許緩緩抬起頭,一雙圓圓的眼睛裏蓄滿了淚。
「爸,媽,我和他根本不合適,我想離婚,還他也還我自己自由,你們會理解,支持我的對......」
她的話沒說完,已經哽咽到說不出話,仿佛憋了滿肚子的委屈。
沈父沈母還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但見到自家女兒哭心早就軟成了一灘。
他們火急火燎衝了過去,輕輕把女兒抱在懷中,什麼都不問了,隻一個勁地說:「好好好,爸媽聽你,爸媽什麼都聽你的,隻要寶貝女兒開心,爸媽什麼都答應。」
沈清許靠在爸媽懷裏,眼淚像斷了線的珠子。
沈父沈母是真疼愛她的,上輩子她結婚後過得不幸福,父母天天為她擔憂,早早就愁白了頭。
這一世,她不會再讓父母因為她煩心。
「爸媽,等我離婚後,我們離開這個城市吧。」沈清許邊哭邊說。
沈父沈母對視一眼,點頭答應:「好,你想去哪,爸媽都陪你。」
沈清許擦幹眼淚,終於笑了。
這一世,她不會讓江顏移民,不會讓江辭樹痛失所愛,不會讓父母終日煩惱,更不會讓自己困於婚姻。
她會讓一切回歸正軌。
3.
此後幾天,孤零零的婚房沒能等回它的主人。
沈清許卻每天都能在江顏的朋友圈看見自家老公的身影。
灑滿落葉的大道上,江辭樹溫柔地為江顏拂去肩上的落葉。
昏暗的路燈下,江辭樹把頭埋進江顏的脖頸。
電影院裏,兩人的手始終交疊在一起。
每一張照片裏,江辭樹望向江顏的眼底都有著化不開的柔情。
江顏配文:【有個粘人的弟弟是什麼樣的體驗?】
有朋友在下麵評論:【你弟弟這麼帥,又對你這麼好,比追你的那個人好太多了噢。】
江顏無奈地回複:【弟弟也這麼說,這不,剛嚇跑了我的追求者,還說要養我一輩子。】
沈清許心痛如刀絞,默默熄滅了屏幕。
這幾天,趁著江辭樹沒回家,沈清許打包好了大部分行李,同時也在想怎麼實現自己的第二個心願——
說服江家父母同意江辭樹娶心愛的人。
江母是江顏的親生母親,問題自然不大,問題在於江父。
他是江家的當家人,而江辭樹是他精心培養的繼承人。
他對這個獨子,寄予了滿心期待,怎麼可能接受江辭樹有任何逾矩。
江辭樹要娶自己名義上的姐姐,就算沒有血緣關係,也是他斷斷無法接受的。
所以上輩子,在得知他們中間居然萌生出愛情後,江父才會大發雷霆,強行拆散了他們,讓江辭樹娶了沈清許。
沈清許正想著如何如何勸說江父時,江辭樹回來了。
他穿著一身剪裁得當的西裝,手上拿著一件禮服,丟給沈清許:「晚上有個家宴,你陪我一起去。」
沈清許愣了愣,隨即接過禮服:「好。」
她眉眼低垂的樣子很是溫順,半點沒因為江辭樹幾天不歸家的事情和他生氣,和他鬧,甚至沒有提及。
江辭樹看著她,突然從口袋裏掏出一個禮盒,遞給她:「喏,給你買的,戴著玩玩。」
沈清許打開禮盒,發現裏麵是一枚鑽戒。
近日江辭樹花了兩千萬拍下海瑞溫斯頓粉鑽戒指的事在圈裏傳得沸沸揚揚,人人都以為他是要送給妻子的。
可她這個妻子,看著禮盒裏的戒指,卻並不像真的。
但她什麼都沒說,隻將戒指套在了手指上,笑著說道:「謝謝你,戒指很漂亮。」
江辭樹躲開她的目光,眼中閃過一絲猶豫。
晚上,兩人一起出席了家宴。
老宅裏,賓客紛紛誇讚他們天生一對,各種打趣新婚的小夫妻。
「這兩孩子真是般配,我看著他們長大,從小感情就好。」
「是啊,你看這粉鑽就是辭樹為了清許特意拍的,花了不少錢呢。」
「再多錢也沒有他們的感情珍貴。」
「我看呐,要不了多久老江就可以抱孫子了!」
江辭樹連裝都懶得裝下去,找了個借口離開:「我去接個電話。」
水晶吊燈將宴會廳照得雪亮,沈清許被留在原地,獨自被貴婦們簇擁著說笑。
忽然,身後響起高跟鞋的脆響。
「我來晚了。」
江顏裹著酒紅色絲絨長裙踏光而來,額前的碎發隨著步伐輕晃。
她抬起香檳杯時,無名指上的粉鑽若隱若現。
「清許,好久不見,現在該叫你弟妹了。」
「呀!」有貴婦突然驚呼出聲,「海瑞溫斯頓粉鑽不是僅此一顆嗎?」
賓客們像聞到血味的鯊魚般聚攏,江顏正正好伸出手,將散落的碎發攏到耳後。
無名指上那顆粉鑽暴露在燈光下——
燈光下剔透如冰,襯得沈清許手上那枚灰撲撲的。
「好像江小姐那枚比清許的更幹淨。」有人小聲說。
七八道目光齊刷刷望向沈清許的左手,她突然感到後背直冒冷汗,臉上燒得火熱:「江顏姐,好久不見,你的戒指好眼熟啊......」
江顏彎了彎玫瑰色的紅唇,語氣裏帶著一絲挑釁:「是嗎?這是辭樹特意為我拍下的,世上僅此一枚呢,我說不要,讓他送給弟妹你,可他卻說,你隻配戴培育鑽。」
她邊說邊欣賞著沈清許的表情,似乎想從她臉上找到一絲嫉妒或者難過。
可沈清許卻恢複了平靜,甚至笑著誇讚:「你戴著的確很漂亮。」
江顏頓時噎住,不知該如何繼續挑釁。
她本以為沈清許會生氣,會破防,甚至會破口大罵,可沈清許的反應卻讓她有些詞窮。
就在沈清許打算離開時,江顏突然拉著她走到壁爐邊,語氣裏染上幾分假惺惺的歉意:「弟妹,你和辭樹結婚那天我沒到場,也沒送給你新婚禮物,我帶你去LV家挑。」
沈清許本來想拒絕她,可江顏卻突然大聲「啊」了一聲,「弟妹,你要做什麼!」
隨後,她猛地撲向了壁爐旁。
沈清許還沒反應過來,江辭樹就聽到聲音跑了下來。
他看到江顏被燙得尖叫,耳邊瞬間嗡嗡作響,連猶豫都不曾有,直直奔向了江顏。
由於他太過焦急,在衝過去時一把推開了擋在中間的沈清許。
她沒站穩,猛地一摔,額頭重重磕在了大理石茶幾邊,血順著額角流了下來。
緊接著,江顏被江辭樹擁入懷中。
她手心被燙得通紅,眼淚在眼眶裏打轉,卻仍扯出一抹笑:「辭樹,你別生清許的氣,她肯定是不想去LV,才不小心推了我。」
沈清許捂著額頭上的傷口,不可置信地開口:
「我沒......」
未說出口的辯解,沉入漆黑的眼底,已讓沈清許心涼了大半。
江辭樹不信她。
剛要開口,江顏又捂著嘴驚叫:「辭樹,你送我的戒指不見了,可能是掉到壁爐裏了,不行,我要去找回來。」
江辭樹緊緊抱住她,眉眼化開春水般的疼惜:「不要,你不許去了,以後我再買更好的給你。」
江顏卻搖頭,淚水忍不住往下掉:「那怎麼行,你送我的東西,我一定要找回來。」
說完,她作勢又要撲過去。
江辭樹看著雙手紅腫的江顏,又看向地上的沈清許,瞬間火冒三丈。
他冷冷道:「誰動的手,誰去找回來。」
說完,他一步步走了過來。
還沒等眾人回過神來,他已經揪住沈清許的禮服,將她推向了壁爐。
4.
一聲悶響,人影倒下,四周也響起一片驚呼。
「辭樹這是在幹什麼?這可是他剛娶的老婆啊!」
「叫人把手放壁爐裏,作孽哦,新媳婦手都要廢了......」
「之前聽說辭樹離開他繼姐會發瘋,我還不信,現在是有點信了。」
沈清許後背撞在滾燙的壁爐牆上,緞麵禮服瞬間被燙出焦痕。
江辭樹攥住她手腕往壁爐口拖時,她瞥見江顏靠在男人懷裏勾起紅唇——
哪有什麼不小心,分明是江顏故意弄丟的。
「現在就去把戒指找回來。」江辭樹的聲音像浸了冰,指尖陷進她額頭滴血的傷口。
火舌卷著火星子撲到臉上,沈清許被濃煙嗆出眼淚:「火還旺著......」
「推顏顏的時候怎麼不管火還旺?」江辭樹死死掐住她後頸往下按,「還是說你覺得她就活該被你推?」
沈清許將下唇咬出血珠,顫抖著將手探進火堆。
指尖觸到滾燙金屬的刹那,皮肉燒焦的氣味瞬間炸開,她聽見江顏聲音帶著哭腔:「辭樹,我好怕......」
短短一句話,吸走了江辭樹所有注意力。
沈清許迷迷糊糊看著江辭樹摟著江顏離開,心好像被挖走了一塊。
她隻能忍下痛,一遍遍地翻找。
當她攤手時,掌心隻剩一片模糊的血肉,整隻手也失去了所有力氣。
每一寸肌膚的撕裂都伴隨著劇痛,皮肉黏著炭屑,像幾塊破布簌簌掉落。
酒會已經散了,大家都走完了,她隻能握著戒指,顫顫巍巍地走出別墅。
剛走出大門,忽然發現手沒包紮。
她隻好返回客廳找醫藥箱,可沒走幾步,卻聽見樓上響起腳步聲。
一刹那,她腦子轟的一聲。
她怎麼忘了這事!
上一世,江家就是在這個時候出事的。
江父喝多了酒,整個人昏昏沉沉,最後在浴室裏摔倒,雖被及時發現,卻摔成了顱內出血,後半生都活在痛苦中。
想到這,沈清許連忙給江辭樹打去電話,而後踉踉蹌蹌跑上樓,整條右臂都在痙攣——
方才被爐火燒過的手背正瘋狂跳動,仿佛有無數把燒紅的鋼針在皮膚下來回穿刺,每跑一步,都像在火炭上跳舞。
火辣辣的疼令她的視線模糊,一不小心,她撞翻了樓梯旁的青花瓷瓶。
碎瓷片紮進腳踝的瞬間,沈清許忍痛推開了主臥門。
「爸!」
江父的手扶著浴室玻璃門,一隻腳正要踏進去。
沈清許卻顧不了那麼多,衝過去就要拉住他。
眼看即將碰到江父胳膊,他身子猛地一晃。
沈清許連忙跑上前護住江父,一時間,江父倒下了,而她整個人充當江父的肉墊。
砰的一聲巨響,她狠狠砸在地上。
她聽見自己骨頭發出脆響,鋪天蓋地的冷水灌進衣服,劇痛順著後腦勺炸開。
燙傷的手背浸在冷水裏,反而燃起更猛烈的灼痛。
「咳咳…爸......」
她徒勞地張嘴,血水混著雨水嗆進氣管。
視線開始發灰,隱約看見有人闖了進來。
再次醒來時,沈清許發現自己躺在醫院病床上。
醫生正在查房,見她醒來驚奇道:「你這麼快就醒了?輕度腦震蕩,以為你還會暈一段時間。」
沈清許卻沒聽完醫生交代自己的病情,執著地追問江父的下落。
當得知他所在的病房,她跳下床,光腳跑了出去。
可剛跑到門口,卻險些被裏麵的笑聲震破了耳膜。
江母笑得一臉欣慰牽著江顏:「這次多虧我們家阿顏了,不然你爸他指不定摔成什麼樣呢,還好我及時發現,把你倆都送來了醫院。」
江顏站在一旁,落落大方笑著:「沒什麼,爸爸沒事我就放心了。」
江辭樹也陪在她身邊,感激之餘臉上帶了些許責怪:「阿顏,你應該等我一起的,怎麼能接了電話自己跑過來,出事怎麼辦?摔傷怎麼辦?」
「辭樹,一想到爸爸可能有事,我就顧不得那麼多了......好啦,這次是我不對,我改還不行嗎?」
聽著江顏嗔怪的聲音,一眾人都忍不住露出了笑容。
包括向來不苟言笑的江父。
江父自從知道了江辭樹和江顏之間萌生出愛情,這段日子沒給過江顏一個好臉色。
可這一次,他看向江顏的眼神卻柔和了不少,少了不滿,多了感恩。
沈清許站在病房門外,心情像打翻了調味瓶。
她不知道江顏為什麼要頂替她的功勞,把救下江父的行為說成是自己做的。
可也許,這才是所謂的皆大歡喜吧。
讓江父感激江顏,說不定能因此同意她和江辭樹修成正果。
所以,沈清許沒有戳破江顏的謊言,隻是默默離開。
之後幾天,沈清許一直待在病房裏,沒人關心她,她也不跟別人說話。
直到一周後,江辭樹終於想起自己還有個老婆,婚後第一次撥通了沈清許的電話。
彼時,護士正給沈清許取下手上的紗布,她疼得滿頭大汗,手也微微發著抖。
護士說,這次燒傷很嚴重,留疤是難免了。
她艱難地摁下接聽鍵,下一秒就聽到江辭樹的罵聲:
「你去哪野了?知不知道爸摔傷了,在醫院住院?你作為兒媳,連發條信息問候他都不願意,你還有沒有點良心?!」
刺耳的聲音穿透鼓膜,沈清許心口隱隱作痛。
「不是的,我最近......」
話沒說完,電話那頭就響起了江顏的聲音。
「辭樹,怎麼對弟妹這麼凶?爸這兒有我陪著呢。」
江顏的聲音溫柔,卻含了一絲意味不明的嘲諷:「弟妹上次被你罵了,心裏肯定不開心,出去找點樂子也是正常的。」
聽筒傳來咯咯的聲音,似乎是江辭樹氣得磨牙。
沒等沈清許再說話,他直接掐斷了電話。
沈清許盯著屏幕,愣了幾秒,唇邊蕩漾出一抹苦笑。
她早就見多了江辭樹的偏心,可每次遇上,心口的血還是會淌。
沈清許在醫院裏住了十天,終於出了院。
江父比她摔得輕,隻是扭到了腰,早早便離開了醫院。
所以沈清許出院後做的第一件事,不是找江辭樹,而是去找了江父。
她跪在地上,鼻頭微微泛紅。
「爸,求您成全江顏和江辭樹。」
5.
這句話一出,江父頓時愣住,震驚地瞪大眼睛。
愣了整整四五秒,他才後知後覺扶起她,難以置信問:「清許,你,你這是說什麼?」
沈清許深深吸氣:「爸,你成全他們吧,他們是真心喜歡對方的。」
江父緊緊抿唇,「清許,你才是辭樹的妻子,怎麼能說這種話呢?這種事以後別再提了。」
沈清許看著江父,雖然他的表情不悅,但她還是看出了一絲動搖。
江顏舍身救他的事,顯然對他的影響不小。
她趁熱打鐵,話裏有藏不住的急切:「爸,我要跟您說一件事,也許您不信,但這是真的,其實,我是重生回來的......」
江父滿臉懷疑,從上到下打量她:「重生?清許,你是不是最近太累了?」
沈清許把頭搖成了撥浪鼓,語氣堅定:「我現在很清醒,其實我已經活過一世了,上輩子,您拆散了江辭樹和江顏,逼他娶了我,江顏傷心過度,在我們結婚後不久就出國了,而江辭樹也因她的離開陷入了消沉,年紀輕輕就去了。」
江父的嘴角抽了抽,顯然接受不了這種離譜的說法。
沈清許料到了他的反應,繼續道:「您要是不信,我可以證明給您看,十點鐘,金價會跌十二塊,如果不信,您等一等,看看等下公布的金價。」
江父半信半疑地看著她,最終還是應了聲好。
兩人坐在沙發上,沉默地等待著。
十點整,金店的價格準時公布——
跌了整整十二塊!
江父驚得站了起來,半張著嘴:「這......怎麼可能跌這麼多?」
沈清許抓住機會,再次連聲哀求:「爸,我真的沒有亂說,他們畢竟不是親姐弟,把江顏的姓改掉就好了,求您同意吧,
「江辭樹是您最滿意的繼承人,您肯定不忍心看他落得個英年早逝的下場。」
江父的臉色青白交加,顯然無法當下接受這一切。
不知過了多久,江父走向落地窗,聲音帶著一絲疲倦。
「清許,你先回去吧......我想一個人待會,
「這件事,我會好好考慮的。」
沈清許鬆了口氣,知道事情有了轉機。
她沒再煩老人家,隻是腳步輕輕,離開了別墅。
回到家後,江辭樹依舊不在家,沈清許一個人窩在沙發裏,抱著平板追綜藝。
綜藝裏的段子惹人發笑,沈清許心情也好了不少。
笑著笑著,沒忍住落下淚來。
她想,江辭樹,等我的第二個願望完成了,你也會開心的吧。
第二天,她起了個大早,收拾行李的動作很利索。
玄關傳來電子鎖開啟聲,江辭樹踹開門,冷臉走了進來:「拿包,去逛街。」
沈清許愣了一下,沒明白他的意思:「逛街?你怎麼突然回......」
江辭樹不耐煩地扯了扯領帶:「裝什麼裝?你幹了什麼心裏沒數嗎?」
就在這時,沈清許的手機震動起來。
她一看屏幕,是江父打來的電話。
「清許,我想了一整天,還是覺得,重生這件事太荒唐了,這樣,你跟辭樹再相處相處,你們從小一起長大,是有感情基礎的,
「我已經把他罵回去了,你倆多逛逛街看看電影,要是還不行,我也不勉強,你們年輕人的事情就隨你們去吧。」
江父說完,就掛斷了電話。
沈清許張嘴剛要解釋,江辭樹直接摁住她肩,將她抵到牆上:
「不滿足?」他鼻尖幾乎貼上她額頭,「我都回來當三陪了,你還嫌折騰我爸不夠?」
「不是,你聽我說......」
沈清許剛要解釋,江辭樹卻根本不想聽。
他一把扯過沈清許的手腕,把人往門口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