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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顧成銘摟著白月光宣布婚訊時,我正端著給他熬的醒酒湯。

“她是誰呀?”少女天真問道。

“保姆而已。”

滿堂哄笑中,我摘下圍裙轉身就走。

顧成銘在身後譏諷,“裝什麼清高?不出三天,她就會跪著回來求我。”

可他不知道——

我包裏裝著剛查出的孕檢單。

更不知道,他大哥的勞斯萊斯就停在樓下。

1.

顧成銘宣布婚訊的時候,我就在他身邊。

我端著滾燙的湯碗一路走來。

順著眾人視線,我看到顧成銘正把一個女人摟在懷中。

二人耳語一番,而後直接甜蜜擁吻起來。

女人白衣白裙,雖然時過境遷,但我還是一眼認出了她。

淩詩,新晉小花。

也是顧成銘年少深愛的白月光。

所有人都在祝福和拍照。

隻有我,感覺手上的湯碗燙得驚人。

一度拿不穩。

下一秒,淩詩羞澀地推開顧成銘。

“別這樣,人好多。”

顧成銘嗤笑一聲,宣示所有權般,緊了緊她的腰。

“人多怎麼了?我就是要讓全世界都知道,淩詩是老子的人。”

聽到這裏,我指尖一顫。

啪的一聲,湯碗摔下,碎了滿地。

滾燙的湯汁濺上我手背,瞬間燙出一片水泡。

顧成銘看到我時,明顯一怔。

似乎沒想到我在這。

我死死咬著下唇,蹲下去收拾湯盅碎片。

淩詩天真地問,“成銘哥哥,她是誰呀?”

顧成銘抿了抿唇,嗤笑一聲,“一個保姆而已。”

“哦~保姆姐姐怎麼這麼不小心啊。”

淩詩聲音甜膩。

她故意挽著顧成銘,站在我身旁,笑眯眯地旁觀。

顧成銘冷冷道,“笨手笨腳的東西,還不去重新做一碗?”

我抬頭看他,心頭無比冰冷。

明明昨晚,顧成銘還把我關在房裏極盡親密。

此刻,卻溫柔地喊著另一個女人寶貝。

“剛才有沒有燙到?我讓保姆做碗冰沙來。”

淩詩搖頭,又突然驚呼,“成銘哥哥,你看她手腕......”

我慌忙拉高袖子,去遮掩手腕的淤青。

昨晚顧成銘勒出來的那道。

顧成銘皺眉,“磨蹭什麼?”

他用力把我拽起來。

壓低聲音,“別當著詩詩麵發騷。”

短短一秒,顧成銘就把我甩開。

我腳下趔趄,撞翻了香檳塔。

無數玻璃碎片刺進我的身體。

細小的血絲流了滿地。

眾人發出譏諷的笑聲。

淩詩假惺惺驚叫,“哎呀,保姆姐姐流血了。”

“成銘哥哥,你快安慰安慰她呀。”

然而,顧成銘的冷笑,徹底讓我的心跌進穀底。

“一個保姆也配?”

我重重吸了口氣。

突然覺得沒意思透了。

我草草包紮了一下傷口。

跪在地上,一片一片撿著碎瓷片。

顧成銘和淩詩正在跟賓客碰杯。

沒人注意我,仿佛我隻是一片垃圾。

直到淩詩柔聲道,“成銘哥哥,她好像傷的很重哎。”

顧成銘眼都沒抬,輕飄飄道,“別管她,死不了。”

我的膝蓋被刺得血肉模糊,卻半點感不到疼痛。

突然,胃裏一片翻湧。

我猛地捂住嘴,踉蹌著衝向洗手間。

身後傳來淩詩疑惑的聲音,“保姆姐姐怎麼了?”

顧成銘冷笑,“裝的。”

2.

我趴在馬桶上幹噦,喉嚨火辣辣的疼。

三年前,顧成銘接我從畢業典禮回家。

那輛車上還有淩詩,和他大哥顧沉舟。

但路上出了車禍,顧成銘生命垂危。

我拚死把顧成銘拉出來。

又因為血型相配,我自願獻血救他。

可不過幾年,他的誓言就全部化為灰燼。

門外傳來一聲嫌棄的嘖嘖聲。

“哎呀,好難聞。”

淩詩捂著鼻子,“成銘哥哥,你家保姆是不是懷孕了啊。”

顧成銘倚在門邊,叼著根煙,漫不經心地附和,“一個保姆,配懷我的種?”

“要吐滾出去吐,別臟了詩詩的眼。”

我死死抓著洗手台邊緣。

小腹突然傳來一股劇痛。

我低頭一看。

汩汩鮮血順著大腿內側流下,染紅了地板,觸目驚心。

淩詩呀了一聲,故作好心地遞來一張紙巾,“啊,她又流血了!”

顧成銘連眼也懶得抬,“真是晦氣。”

我伸手去接。

淩詩卻突然鬆手。

紙巾飄到馬桶裏,成了垃圾。

就像我一樣。

淩詩調皮地吐了吐舌頭,“哎呀,手滑了。”

顧成銘輕笑,“詩詩真是可愛。”

他摟住淩詩,轉身往外走,“明早別忘了給我和詩詩做海鮮粥。”

門被重重摔上。

我卻還能聽到他們的調笑。

“成銘哥哥,你對她這麼凶,萬一她跑了怎麼辦呀。”

顧成銘聲音清晰又殘忍地傳來:

“放心,她之前是我資助的大學生,離了我活不下去。”

“就算跑了,不出三天,她也會跪著回來求我。”

原來在顧成銘心裏。

我是這樣一個卑微又可笑的金絲雀。

不,連金絲雀也算不上。

我隻是一個卑微的保姆。

我笑得流出了眼淚。

顧成銘永遠也不會知道。

此刻,我的口袋裏藏著一張完整的孕檢單。

七周。

正好是他醉酒,把我壓在身下嘶吼說:“裴嫣,給我生個孩子。”那晚。

本來想剛剛告訴他的。

但現在看來,沒這個必要了。

我起身時,腳步虛浮,險些又摔坐下去。

手機忽然響了一聲。

是顧成銘發來的短信。

“把你東西拿走,你房間要給詩詩養狗。”

我盯著屏幕,眼淚大顆大顆地砸在屏幕上。

突然,門外傳來刺耳的刹車聲。

眾人紛紛撲到門口。

淩詩更是大驚,“好漂亮的勞斯萊斯......”

顧成銘神情冷肅,似乎對來者抱有極大警惕。

下一刻,燈火通明的別墅突然陷入漆黑。

叮咚一聲,我的手機自動亮起。

一段視頻發了過來。

是顧成銘家的監控畫麵。

半個小時前。

淩詩把玩著的孕檢單,不滿道,“成銘哥哥,如果她真懷孕了......”

顧成銘冷笑,“那就打了。”

“誰也不能妨礙詩詩。”

我呼吸困難,下意識捂住小腹。

顧成銘,你好狠的心。

緊隨而來的,是一條語音。

“裴小姐,現在你是要上我的車,還是——”

“等他們發現你那張染血的孕檢單?”

3.

我怔怔地看著手機。

心中兩難。

這條語音是顧成銘的哥哥顧沉舟發來的。

也就是說,那輛勞斯萊斯也是他的,他正等在樓下。

可我之前跟顧沉舟並不熟。

我猛地摁滅屏幕,指甲深深嵌入掌心。

不能相信顧沉舟。

顧家的男人,沒有一個好東西。

我悄悄回到房間,想先處理一下傷口。

推開臥室門的瞬間,濃烈的油漆味嗆得我劇烈咳嗽。

我的房間,被潑滿了血紅。

衣櫃大開,所有衣裳都被人剪成了碎片。

我最喜歡的口紅被擰斷,粉餅被碾碎。

混合著猩紅的油漆。

像一灘絕望的鮮血。

“喜歡嗎?”

一股難聞的腐肉味飄了過來。

淩詩嬌滴滴地說,“我家小獒的玩具不夠啦,就借保姆姐姐的東西用用啦,你不會介意吧?”

“還有啊,以後這就是小獒的房間啦。”

一隻巨大的藏獒跟在淩詩身後進來。

它長相凶狠,眼冒冷光。

涎水順著獠牙滴落,仿佛要把我生吃了一樣。

這種烈性犬,城市裏是禁止飼養的。

藏獒仿佛巡視領地似的,繞著我的房間走了一圈。

經過我時,它故意撞了一下我的小腿。

這種大型狗,哪怕隻是撞一下,也讓我狠狠趔趄,跌坐在了地上。

我雙手撐地,勉強緩衝了一下落地的衝擊。

小腹卻還是劇痛起來。

藏獒前爪搭上我肩膀,腥臭的氣息直直往我鼻腔中鑽。

我被熏得快暈過去。

淩詩假惺惺地說,“保姆姐姐沒事吧?”

“我家小獒就是喜歡跟人貼貼,你自己太弱不禁風啦,這就摔了。”

說完,她微微彎腰。

獎勵地揉了揉藏獒的頭。

“小獒聞仔細點哦。”

她笑眯眯地瞥了我一眼,“畢竟這麼低賤的味道,可不常見。”

我疼得麵色煞白。

藏獒眼冒凶光,更加興奮。

房間燈突然大亮。

顧成銘單手插兜,倚在門邊,冷眼旁觀。

像打量垃圾似的,目光掃過我顫抖的雙腿。

我求助地看向顧成銘。

希冀他能念及最後一點情分,拉我一把。

但顧成銘隻是淡漠道,“矯情什麼?自己爬起來。”

藏獒猛地一頂。

小腹受到衝擊,一波一波的劇痛幾乎深入骨髓。

鮮血順著大腿內側下流。

淩詩突然驚叫,“哎呀,成銘哥哥快看——”

“她尿褲子了!”

鮮血在地麵暈染開,藏獒激動地開始磨牙。

如果不是淩詩拉著狗繩,它一定忍不住想把我撕碎。

顧成銘眼神一暗。

淩詩眼神落在我身邊側翻的包裏。

她玩味地拿出孕檢單,“懷孕證明?”

“保姆姐姐,你真懷孕啦。”

顧成銘大步上前,神色猙獰地瞪著我,“裴嫣,你他媽敢......”

他用力卡住我的脖子,我幾乎呼吸不上。

心頭無比冰涼。

我突然不想忍了。

輕輕一笑,艱難道,“放心吧。”

染血的手攀上顧成銘的手臂。

我一字一頓道,“沒人想懷你的種。”

顧成銘瞳孔驟縮,力道大得幾乎捏碎我的喉嚨。

“你說什麼?!”

我渾身劇痛,卻笑得更燦爛了。

“我說......你確定這孩子是你的麼?”

顧成銘猛地鬆手。

我像個破碎的布娃娃,滑到地上。

大片鮮血蔓延。

意識模糊間,淩詩虛假地哭喊,“快叫救護車呀,保姆姐姐好像要死了。”

顧成銘聲音冰冷,“死了正好。”

“省得臟了我的手。”

我心中悲涼。

顧成銘啊顧成銘。

我把我最美好的年華給了他。

卻隻換來他的忽視、猜疑、無情。

昏過去的最後一秒,我的手機突然亮起。

“抬頭,看窗外。”

我用盡最後一絲力氣抬眼。

暴雨中,勞斯萊斯依舊高貴挺立。

一道修長身影站在落地窗前。

顧沉舟指尖夾著一份文件,衝我晃了晃。

那是孕檢單的複印版。

他居然也有一份?

來不及多想。

顧沉舟的語音在我耳邊炸開:

“裴嫣,你猜......”

“如果顧成銘知道,你肚子裏懷的是我的種,他會是什麼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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