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在那裏的樹蔭下,沈彥正靠在樹幹上,手裏轉著鑰匙圈,得意地看著這邊。
宋詩雲歎了口氣:“是誰寫的,已經不重要了。”
“許斯年,你是好學生,等風頭過了,大家就忘了。”
“你要是還想在這個學校繼續讀書,就別做那些無意義的事情,沒有人會信你說的話。”
那一刻,我聽到了自己心碎的聲音。
她明明知道對於家境貧寒的我來說上學是我唯一能改變命運的機會。
但她為了保護沈彥,毫不猶豫地用我最害怕的東西威脅我。
“宋詩雲。”我第一次直呼她的名字,眼淚流幹了,隻剩下滿眼的荒涼。
“你根本不配為人師表。”
她背影僵了一下,沒有回頭,快步走向了等在樹下的沈彥。
我看到沈彥挽住她的胳膊,撒嬌地搖了搖,而她,沒有推開。
後來,宋詩雲為了避嫌,火速申請調離了我們學校,去了一所私立高中任教。
她走了,可別人對我的惡意卻沒有停止。
“勾引老師”、“小白臉”、“男狐狸精”......這些標簽像狗皮膏藥一樣貼在我身上。
我的課桌裏經常被塞進死老鼠,作業本被撕碎扔進廁所。
放學回家的路上會有外校的小混混攔住問我:
“大學霸多少錢一晚啊?老師能睡,我們能不能睡?”
我開始失眠,大把大把地掉頭發。
原本穩居第一的成績,開始斷崖式下跌。
爺爺問我怎麼了,我不敢說,隻能騙他是學習壓力大。
爺爺摸著我的頭,心疼地說:“年年,咱們盡力就好,考不上也沒關係,爺爺養你。”
可是爺爺,我怎麼能不考上呢?
那是我唯一的出路啊。
我比以前更拚命地學習,每天隻睡四個小時。
還好,在成績短暫的退步後,我又一次穩穩地拿回了年級第一。
我以為,隻要我夠強,隻要我熬過高考,就能帶著爺爺過上好日子。
可是,老天爺連我最後的活路都要堵死。
高考前一天傍晚,爺爺的藥吃完了,我恰好出門去巷口的藥店買藥。
因為爺爺心臟不好,我維持著多年的習慣,隻要出門,就會撥通家裏的座機,把手機放在口袋裏不掛斷。
這樣爺爺有什麼需要或者不舒服,喊一聲我就能聽見。
我剛走到藥店門口,耳機裏突然傳來沈彥的聲音。
“老頭子,你裝什麼可憐?你孫子就是個勾引女人的賤貨!”
“全校都知道他給宋老師寫黃信,宋老師嫌他惡心,這才躲到別的學校去的!”
我心裏“咯噔”一下,轉身就往回狂奔。
耳機裏,沈彥依舊在繼續說:“你還指望他考大學?做夢吧!他早就在外麵玩爛了!”
“你好好管管你孫子吧,讓許斯年那個賤人別再糾纏宋老師了!”
隨後話音止住,沈彥走了。
我聽到了爺爺急促的喘息聲,那是心臟病發作的前兆。
“藥......藥......”爺爺微弱的聲音傳來。
“爺爺!爺爺!”
我瘋了一樣衝上樓,肺部像要炸裂一樣疼。
當我撞開家門時,看到的是身體已經冰涼的爺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