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阮芸笙大腦一陣嗡鳴。
整個下午一直強行壓製的不安瞬間化為實質,猶如一座大山壓得她腳下一個踉蹌。
她不可置信地看向男人,聲音顫抖。
“沈之瑾,汐汐才五歲,你怎麼能讓她一個人回家?!”
沈之瑾也慌了神,連忙解釋。
“汐汐一直說想回去,可軍軍在鬧脾氣,我擔心嫂子一個人照顧不過來就讓她自己回去了。”
“我以為離家這麼近,汐汐不會有事的。”
阮芸笙此時心如亂麻,控製不住地朝他大吼。
“軍軍軍軍,每次都是軍軍!沈之瑾,究竟軍軍是你的孩子,還是汐汐是你的孩子?!”
“你讓汐汐一個人走在黑燈瞎火的路上,你有考慮過她會不會害怕、會不會走錯路嗎?!”
“萬一......有人把她抱走了怎麼辦,她還那麼小!”
說到最後,阮芸笙幾乎是歇斯底裏。
江時悅摟著被嚇得躲到她懷裏的軍軍,聲音帶著哭腔。
“芸笙,你別怪之瑾,都是我和軍軍的錯,我們......”
“你閉嘴!”
阮芸笙一個眼神也沒有分給她,冰冷的目光直直看著身前麵色愧疚的男人。
“沈之瑾,汐汐最好沒事,不然我做鬼也不會放過你!”
說完,她轉身毫不猶豫地衝進黑暗中。
阮芸笙沿著路大聲呼喊著汐汐的名字。
她不知找了多久,聲音逐漸變得嘶啞,卻還是沒能看到心心念念的身影。
她的腳底也被磨出了血泡,每走一步,猶如踩在玻璃上刺痛。
可她卻不敢停下自己的腳步。
作為母親,她心裏隱隱有個聲音告訴她,她的女兒一定在某個地方等著她。
汐汐最是怕黑,她現在肯定害怕極了。
她必須要盡快找到她。
阮芸笙不顧喉嚨疼痛,拔高了音量,繼續沿路尋找。
直到走到一座橋上,她聽見一聲虛弱的“媽媽”。
一瞬間,阮芸笙幾乎要落下淚來。
她立刻朝著聲音方向跑去,終於在橋下看見了蜷縮著身體、瑟瑟發抖的女兒。
“汐汐!”,阮芸笙一把抱住孩子,眼淚再也控製不住大滴大滴砸在地上。
汐汐死死摟住媽媽的脖子,積攢的委屈與害怕頃刻爆發。
“媽媽,我......我找不到回家的路,我好害怕。”
“我有......聽你的話,在外麵不能離開爸爸,可是,我不想待在大伯母家,爸爸他......讓我自己回家......”
看著女兒哭得上氣不接下氣,阮芸笙心裏隻剩下無盡的心疼與自責。
她分明早就知道在沈之瑾心中,軍軍才是排在第一位,她怎麼能讓汐汐和沈之瑾單獨出門呢?
阮芸笙紅著眼擦去女兒臉上的淚水。
“汐汐不怕,媽媽來了。”
觸及到女兒的臉蛋,她才發現汐汐體溫高得嚇人,整張小臉通紅。
阮芸笙不敢耽誤,立馬抱起孩子朝衛生院趕去。
衛生院。
醫生給汐汐量了體溫後頓時皺起眉頭斥責道。
“你這個做家長的是怎麼照顧孩子的,孩子怎麼會燒得這麼厲害?”
阮芸笙鼻頭一酸。
她要怎麼說,難道說是孩子父親親手造成孩子高燒的嗎?
汐汐輸上液後,便沉沉睡去,阮芸笙的心這才稍稍放下。
得到消息的沈之瑾匆匆趕來醫院,看見阮芸笙腳上的血跡已經滲透出鞋麵,被打濕的頭發緊緊貼在臉頰上,整個人看起來狼狽至極。
而汐汐即使在睡夢中,小手也緊抓著媽媽的衣擺不放,顯然是受到了極大的驚嚇。
他心裏的愧疚愈加濃厚。
“芸笙,我來抱孩子吧,你讓醫生處理一下腳上的傷。”
阮芸笙沒有動作,麵無表情地看著他。
“把孩子給你,然後再讓你為了軍軍把她拋下一次嗎?”
沈之瑾伸出去的手僵硬在原地,神色痛苦。
“軍軍是大哥唯一的血脈,我必須要照顧他,可汐汐也是我的女兒,我從來沒想過讓她出事......”
他還想繼續解釋,試圖獲得諒解,可觸及到女人冰冷的目光後,卻一個字也說不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