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那一晚,我在廉價小旅館的床上疼到輾轉反側。
捱到天亮,幾乎是爬著去攔了輛車直奔醫院。
但基因崩解症,這個世界的醫療水平根本查不出根源,更別說治療。
醫生隻能給我開一些止痛藥來緩解症狀。
我拿著藥袋去辦理住院手續,每走一步都像踩在刀尖上,模樣實在狼狽。
“喲,這不是顧助理嗎?”
突然一聲譏誚,我回頭,看到兩個前同事交換了一下眼神朝我走來。
我記得她們,是隔壁部門的兩個組員,始終看我不太順眼。
“怎麼一個人來醫院啊?蘇總呢?沒陪著你?”
“陪她?”另一個在一旁嗤笑一聲,“你想什麼呢?沒看新聞?蘇總的正主回來了,誰還管她這個冒牌貨啊。”
“哈哈哈也是哦。以前靠著點見不得光的關係混進公司,人模狗樣的,現在靠山沒了,是不是就該滾蛋了?”
我攥緊了手裏的藥袋,指甲幾乎要掐進掌心。
當初進公司,我拚了命地證明自己的能力,做出的成績有目共睹。
可在她們眼裏,永遠都隻是“靠男人上位”。
再加上蘇宴清從不公開我,就更加坐實我“不能見光”的身份。
以前礙著他的麵子,這些人隻敢在背後議論。
現在,倒是毫不避諱地踩到我臉上來了。
可劇烈的疼痛讓我連站直都困難,更別提開口反駁。
我隻能低著頭,試圖從他們身邊繞過去。
“怎麼不說話?被我們說中了?”
兩人故意擋住我的去路,語氣更加惡劣:
“沒了蘇總,你算什麼東西?還真以為自己是個人物了?”
“她算什麼,需要向你們彙報嗎?”
突然,一道冷冽的男聲插了進來,我們三人同時一愣。
轉過頭,看見蘇宴清就站在不遠處,眉頭緊鎖,臉色不渝。
同事瞬間變了臉色,訕訕地不敢再說話。
蘇宴清幾步走過來,目光在那兩人身上冷冷一掃:
“公司的項目是做完了?這麼閑跑到醫院來嚼舌根?需要我打電話給你們主管聊聊?”
“不、不用了,蘇總,我們這就走,這就走......”
那兩人嚇得臉色發白,幾乎是落荒而逃。
蘇宴清的視線這才落回到我身上。
可目光裏沒有半分緩和,反而帶著更濃的不耐煩:
“顧望舒,我昨天說得不夠清楚嗎?讓你滾,別再出現在我麵前。你現在這是什麼意思?”
我想解釋隻是巧合,喉嚨卻幹澀得發不出清晰的聲音。
他的目光下移,瞥見我手裏捏著的藥袋時,眉頭皺得更緊:
“拿的什麼藥?真生病了?”
那一瞬間,我幾乎產生了一種荒謬的錯覺。
他或許......還有一絲關心?
我艱難抬起手,想把手裏的止痛藥遞過去一點,又被一道急切的聲音打斷:
“宴清!”
路夕夕從旁邊的診室走出來,臉色有些蒼白。
一隻手還捂著胸口,輕輕咳嗽了兩聲。
蘇宴清見狀,注意力瞬間被吸引過去,轉身迎向她:
“夕夕!怎麼樣?醫生怎麼說?還難受嗎?”
“沒事,就是有點著涼,咳咳......”
路夕夕說著,又虛弱地咳了幾聲。
目光卻越過蘇宴清的肩膀,精準地落在我身上。
她的嘴角極輕微地勾了一下。
那是一個快的幾乎看不見,卻充滿了極致嘲諷和得意的笑容。
仿佛在說,看,他關心的永遠隻會是我。
“都咳嗽了還說沒事!快,我先送你去病房休息。”
蘇宴清說完,急急忙忙帶著路夕夕離開,沒再過問我一句。
我又一次被徹底晾在原地,像個可笑的背景板。
盡管早就知道他會做什麼選擇,卻每一次都忍不住懷抱希望。
說到底......是我活該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