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再次恢複些許意識，是在醫院。

模模糊糊間，她聽到醫生和護士的對話。

“……多處軟組織挫傷，立刻手術……需要家屬簽字。”

“好的，我馬上聯係她的家人。”

護士先撥通了程言渡的電話。

“喂，程先生嗎？這裏是中心醫院。您的妹妹程慕夏小姐出了車禍，傷勢不輕，需要您過來簽字辦理住院手續……”

電話那頭，程言渡的聲音帶著明顯的不耐煩：“程慕夏？車禍？你告訴她，讓她別演了，我沒空陪她玩這種無聊的遊戲！”

說完，不等護士解釋，“啪”地一聲掛斷了電話。

護士愣住了，有些無措，又嘗試著撥通了江辭遠的電話。

“江先生您好，程慕夏小姐遭遇車禍，正在我們醫院搶救，需要家屬……”

“車禍？”江辭遠的聲音聽起來有些疲憊，還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厭倦，“慕夏，我現在很忙，忙著照顧青青，這次的事確實是你做得不對，你別鬧了。”

電話也被掛斷了。

護士拿著話筒，看著病床上臉色慘白的程慕夏，眼中充滿了同情和無奈。

她對醫生說：“家屬……都不相信，也不願意來。”

醫生歎了口氣，看了看程慕夏的情況，搖搖頭：“算了，先救人吧，人命關天。手續……等她醒了再說。”

程慕夏躺在病床上，意識混沌，卻將這兩通電話的內容，聽得清清楚楚。

不相信。

不願意來。

讓她別鬧了。

每一個字，都像一把燒紅的烙鐵，狠狠燙在她早已千瘡百孔的心上。

不知過了多久，手術成功，她終於完全清醒過來。

身上打著石膏，纏著繃帶，動一下都鑽心地疼。

護士來給她換藥，順便告訴她，她的醫藥費已經欠了不少，需要盡快去交。

程慕夏撐著身體，忍著劇痛，一步一步挪到繳費處。

剛走到拐角，就撞見了程言渡。

程言渡上下打量了她一番，臉上沒有絲毫關切，隻有嘲諷和怒氣：“程慕夏，你也是厲害。演戲演到醫院來了？”

他不由分說，上前一把抓住她胳膊：“正好，我和辭遠公司有事要處理，青青剛受了驚嚇需要人陪。你作為姐姐，就去照顧她幾天，也算將功補過。”

說著，他幾乎是拖著程慕夏，朝著程青青的VIP病房走去。

程慕夏被他拽得傷口劇痛，額角冒汗，卻掙脫不開。

到了程青青的病房，江辭遠也在。

他看到程慕夏身上的病號服和石膏，神色微微變了一下：“慕夏，你……你真的出車禍了？”

程言渡立刻冷笑一聲：“怎麼可能？辭遠，你別忘了她以前經常玩這套！為了讓我們去關心她，陪她，什麼裝病、離家出走，花樣百出！你看看她，除了石膏，精神不是挺好？還能走路！”

江辭遠聞言，看向程慕夏的眼神也冷了下來，帶著失望和責備：“慕夏，你太不懂事了。青青現在需要靜養，你還用這種方式胡鬧！”

程慕夏就這樣看著他們一唱一和，為自己定罪，垂下眼，不再看他們，也不再解釋。

程言渡把她拉到程青青病床前，對眼神怯怯的程青青說：“青青，我和辭遠要去處理點工作，讓慕夏在這裏陪你。你放心，我給你留了幾個保鏢在門口，會盯著她，不會讓她再傷害你的。”

說完，他警告地瞪了程慕夏一眼，和江辭遠一起離開了病房。

門關上，病房裏隻剩下程慕夏和程青青，以及門外隱約的保鏢身影。

程青青靠在床頭，看著程慕夏狼狽不堪的樣子，臉上怯懦的表情漸漸消失。

接下來的幾天，程青青出乎意料地安分。

她隻是讓程慕夏做些端茶倒水、削水果的瑣事，並沒有再刻意刁難。

程慕夏雖然身體疼痛疲憊，但至少不用再麵對更直接的羞辱和傷害，竟也微微鬆了口氣。

直到程青青出院那天。

程青青坐在床邊，忽然開口，聲音輕柔：“姐姐，這幾天辛苦你照顧我了。”

她指了指床頭櫃上那一大堆程言渡和江辭遠送來的補品：“這些補品，我吃不完，帶著也麻煩。你照顧我這麼久，就送給你吧。”

“不用。”她聲音沙啞地拒絕，“我過敏。”

程青青臉上的笑容瞬間消失，眼神冷了下來：“程慕夏，從來沒有人，敢拒絕我的要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