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周平的耐心顯然比我想象的要差。

第二天一早，他就把我叫到了辦公室。

“趙星，那些退款單，你處理得怎麼樣了？”

他一臉不耐煩。

我把整理好的一份出差申請單放到他桌上。

“周經理，這些訂單地址分散，電話溝通效率太低。”

“我申請出差，去當地親自處理。”

周平拿起申請單，看了一眼上麵的地名，冷笑出聲。

“出差？我看你是想公費旅遊吧？”

“青山、黔西、臨夏......嗬，還真會挑地方，都是些鳥不拉屎的窮山溝。”

我麵無表情地看著他。

“隻有親自上門，才能體現公司的誠意，也更容易追回損失。”

周平沉吟了片刻，似乎覺得這個主意不錯。

讓我親自去那些窮鄉僻壤吃閉門羹，受盡白眼，這可比讓我在辦公室裏打電話有意思多了。

這是一種精神上的折磨。

他眼珠一轉，計上心來。

“好，我批準了！”

他從抽屜裏拿出一遝現金，扔在我麵前。

“買一張去青山的硬座火車票，還有，這是500塊差旅費。”

“別說公司對你刻薄。我給你一周時間，先去把大涼山小學的那些貨款給我要回來。”

“什麼時候要回來了，什麼時候再回來報銷下一程的路費。”

“要是要不回來......”

他拖長了音調，眼神陰狠。

“你就死在那兒，別回來了。”

我拿起那張皺巴巴的火車票和那幾張零散的鈔票。

連一句反駁都沒有。

我轉身要走，林薇正好抱著文件進來。

她看到我手裏的火車票，誇張地捂住嘴。

“呀，星姐，這是要去哪兒出差啊？”

“公司現在都這麼節儉了嗎，連臥鋪都舍不得給你買？”

她走到我身邊，壓低聲音：

“去山裏體驗生活，感覺怎麼樣？”

“曾經的帶貨女王，現在成了上門討債的催收員。”

“趙星，你這輩子都別想再翻身了。”

我看著她得意的嘴臉，隻是平靜地回了兩個字。

“是嗎。”

我走出辦公室，小萌在外麵等我，眼淚在眼眶裏打轉。

“星姐......”

我把手裏的出差申請單交給她。

“幫我複印一份，然後發給品牌方的陳總。”

“另外，幫我照顧好我辦公室裏的那幾盆花。”

我看著周平辦公室的方向，嘴角勾起一抹冷意。

他以為這是對我的流放。

他不知道，我要感謝他親手把我送上了王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