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地磚冰冷的觸感順著膝骨傳遞至全身,何嘉言緊緊咬住牙。
始終一言未發。
何嘉言再清楚不過,無論她今天做些什麼,顧以琛的目的都已經達到。
他隻是需要一個人來替孟曉曉背鍋。
馬上就是婚禮了,沒有必要在這種時候驚動顧以琛,激起他的疑心。
得到了滿意答案的媒體漸漸散去,顧以琛俯下身,朝著何嘉言伸出手。
“表現得不錯。我讓人給你做了新的婚紗,已經送過來了。”
顧以琛的電話鈴突然響起,打斷了還沒說完的話。
他急匆匆走了出去,把何嘉言晾在原地。
何嘉言悄悄跟在了身後,將耳朵貼近門板。
“您到底還要鬧到什麼時候?我知道曉曉是您安排的,孩子也是您逼著她生下來的。”
何嘉言的呼吸瞬間停滯,血液仿佛在刹那間凍結。
電話那頭的聲音模糊不清。
但顧以琛接下來的話,卻像淬了冰的刀子,一刀刀淩遲著她所剩無幾的骨肉。
“夠了!我比您更清楚何嘉言的價值!吞並何家才是我們最初的目標,不是嗎?”
顧以琛語氣冰冷,帶著些和對麵周旋許久後的不耐煩。
“您放心,她翻不出我的手掌心。婚禮照常舉行,我會讓她乖乖參加的。”
何嘉言以為自己會衝進去,歇斯底裏地把這八年的感情和欺騙砸個粉碎。
但她沒有這麼做。
她隻是輕輕推開了門。
顧以琛聽到聲音,眼底閃過顯而易見的慌亂,隨即被一層陰鷙覆蓋。
“你都聽到了。”
何嘉言垂著眼扯了扯嘴角,答了聲是。
顧以琛沉默地盯著她,空氣凝滯得讓人窒息。
半晌,顧以琛嗤笑一聲,邁步上前。
沾染些煙草氣息的指節用力捏住何嘉言的下巴,迫使她抬頭與他對視。
“聽到了也好,省得我再費心解釋。”
“我知道你在想什麼。別做傻事,想想你父親還屍骨未寒,想想搖搖欲墜的何家......婚禮必須圓滿舉行,你鬧不起,也丟不起這個臉。”
何嘉言瞳孔驟縮。
顧以琛滿意地看著她瞬間蒼白的臉色,鬆開手,揚聲喚來保鏢。
“帶夫人回房休息。沒有我的允許,不準她踏出房門一步,也不準任何人與她聯係。”
何嘉言被軟禁了。
在這棟曾充滿他們甜蜜回憶的別墅裏。
何嘉言像一座失去靈魂的雕塑,在黑暗裏枯坐了整夜。
第二天,房門被從外麵打開。
顧以琛走了進來,身後跟著的傭人手裏,捧著一件婚紗。
何嘉言一眼就認出來,這件衣服和她母親留給她的那件遺物有著一模一樣的款式。
隻是原本精致的白色緞麵上布滿了焦黑斑駁的燒痕,裙擺也變得卷曲破爛。
手工鑲嵌的鑽石有的被熏黑,有的不知所蹤,隻剩下難看的線頭。
“陽陽點火不小心,把修補好的婚紗又給毀了。”
顧以琛語氣平淡,仿佛在說一件無關緊要的小事。
“不過沒關係,勉強還能穿。換上它。”
何嘉言猛地抬頭,難以置信地盯著顧以琛。
顧以琛卻全然無視了她的憤怒,直接示意傭人上前。
“給夫人換上衣服,時間不多了。”
何嘉言拚命掙紮著反抗,但抵不過十幾個傭人加起來的攻勢。
還帶著焦糊味的婚紗被強行套在她身上。
被燒得粗糙的布料摩擦著她的皮膚,像無數根針反複紮進身體。
何嘉言看著鏡子裏那個眼底燃著熊熊火焰的自己,忽然不再掙紮。
顧以琛不是想要一個完美的傀儡新娘嗎?
那她就給顧以琛一場永生難忘的婚禮。
包裏始終安靜的手機突然振動了幾下。
屏幕亮起,是顧凜川發來的消息。
“準備好了麼,我的新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