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何美琳瘋了。
她真的動用了程家的人脈。
第二天一早,市局督察隊的人就來了。
三輛警車,直接停在派出所門口。
帶頭的是個鐵麵無私的督察,姓趙。
何美琳站在趙督察旁邊,戴著墨鏡,遮住了半張臉,但遮不住那股子得意勁兒。
她手裏拿著一個U盤。
“趙督察,這就是證據。”
“那個女警,沈安,暴力執法,把我按在桌子上打。”
“還索要五十萬賄賂,我不給,她就撕毀支票羞辱我。”
“監控視頻都在這裏麵。”
我站在接警台後麵,心裏咯噔一下。
剪輯過的視頻。
果然,督察隊在會議室放出來的視頻裏,隻有我反手按住何美琳的那一段。
前因後果全沒了。
沒有她罵人,沒有她要打我,也沒有她扔錢。
隻有我凶神惡煞地製服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貴婦。
而且畫麵經過了特殊處理,顯得我動作特別大,何美琳特別慘。
“沈安同誌,解釋一下吧。”
趙督察敲著桌子,臉色嚴肅。
“我那是正當防衛,是她先動手的!”
我據理力爭,“而且那個視頻是剪輯過的!原始監控呢?”
“昨天派出所監控係統維護,原始數據丟失。”
何美琳在旁邊涼涼地說了一句。
“真巧啊。”
我氣笑了。
林昭在旁邊急得滿頭大汗。
“趙督察,我可以作證,當時情況不是這樣的......”
“林所長,你是她的直接領導,你的證詞需要避嫌。”
趙督察打斷了他。
這時候,我的手機響個不停。
打開一看,全是推送的新聞。
《囂張女警暴力毆打豪門闊太》
《索賄五十萬不成,撕毀支票羞辱納稅人》
《這就是人民警察?》
網絡上鋪天蓋地的水軍。
評論區全是罵我的。
“這種人也配當警察?”
“人肉她!看看到底是什麼背景!”
“肯定是仇富,現在的警察都怎麼了?”
甚至有人扒出了我的住址和手機號。
短信箱瞬間爆滿,全是汙言穢語。
何美琳這招太狠了。
利用輿論施壓,先把我的名聲搞臭。
哪怕最後查清了真相,我也已經社死了。
“鑒於輿論影響惡劣,市局決定,對沈安同誌暫時停職,接受調查。”
趙督察宣布了處理結果。
“交出你的配槍和警官證。”
林昭想說什麼,被我眼神製止了。
這個時候硬頂,隻會連累他。
我深吸一口氣,摘下腰間的配槍,拿出警官證。
放在桌子上。
那一刻,心裏空落落的。
像是被人挖去了一塊肉。
我走出會議室,何美琳跟了出來。
她站在走廊盡頭,四下無人。
她摘下墨鏡,露出一雙充滿惡意的眼睛。
“怎麼樣?沈警官?”
“跟我鬥?你還嫩了點。”
“在這個城市,我想弄死你,就像弄死一隻螞蟻一樣簡單。”
她湊近我,壓低聲音說:
“你那死鬼養父沒教過你什麼叫階級嗎?”
“也是,一個撿破爛的,能教出什麼好東西。”
“聽說他死的時候,就在路邊像條狗一樣?”
轟——
我腦子裏的一根弦,斷了。
養父是我的逆鱗。
那個在雪地裏把我就回去,省吃儉用供我上學,教我做人道理的老人。
他是因為去給我買生日蛋糕,心臟病發作倒在路邊,沒人敢扶,才走的。
我猛地抬起頭。
眼神不再是剛才的隱忍和克製。
而是一種純粹的、野性的殺意。
像是一頭被逼入絕境的狼。
何美琳被我的眼神嚇得倒退了半步,背撞在牆上。
“你......你想幹什麼?”
“這裏可是派出所!”
她色厲內荏地喊道。
幾個保鏢聞聲衝了過來,擋在她麵前。
我沒動。
隻是死死地盯著她,把這張臉刻進骨子裏。
“何美琳。”
“你最好祈禱,你能一直贏下去。”
“否則,我會讓你連跪著求我的機會都沒有。”
說完,我轉身就走。
脫下警服,換上便裝。
走出派出所大門的時候,正是黃昏。
滿天晚霞,像血一樣紅。
程宇靠在何美琳的那輛邁巴赫旁邊。
他看著母親那副獰笑的嘴臉,手裏剛買的可樂罐,被他捏得變形,可樂滋了一手。
他眼神複雜地看了我一眼,嘴唇動了動,沒說話。
我沒理他。
徑直走到路邊的電話亭。
從口袋裏摸出一張皺巴巴的名片。
那是我曾經救過的一個調查記者給我的。
他說,如果有哪天正義遲到了,就找他。
我撥通了那個號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