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雷老虎上前一步，手中那根紫檀木手杖輕輕點在牛大力的頭上，聲音不大，卻如同地獄傳來的喪鐘：

“就是你這不開眼的雜碎，逼少爺按的血手印？還動了刀，見了紅？”

牛大力渾身劇烈一顫，極致的恐懼瞬間衝垮了膀胱的閘門，褲襠處立刻濕熱一片，刺鼻的腥臊味彌漫開來。

他徹底崩潰了，涕淚橫流地哭嚎，聲音扭曲變形：

“三爺！張爺爺！祖宗！我錯了！我不是人！我是狗！一條瞎了眼的野狗！您饒了我，饒了我這條狗命吧！我願意給您當牛做馬，我願意當您的一條狗！您讓我咬誰我就咬誰！汪！汪汪！！”

為了活命，他竟真的不顧一切，在眾目睽睽之下，聲嘶力竭地學起了狗叫。

周圍一片死寂，隻有牛大力淒慘的哭嚎和狗叫聲在回蕩。

村民們看得心驚肉跳，手心冒汗，同時又感到一陣前所未有的、幾乎要衝破胸膛的快意！這橫行鄉裏的惡霸也有今天！

張三冷漠地看著腳下這條曾經不可一世、視他如草芥的“惡狗”，眼神裏沒有半分波動，隻有一片深不見底的冰寒。

就在他準備開口處置時，一個帶著顫音、卻努力維持鎮定的女聲響起：

“等......等一下。”

眾人循聲望去，隻見李雪晴不知何時已站在門口，雙手緊緊攥著衣角，臉色蒼白得沒有一絲血色，嘴唇微微顫抖，但眼神卻帶著一絲孤注一擲的堅定。

她看著張三，深吸了一口氣，仿佛用盡了全身的勇氣，鼓足氣道：

“張三......張先生，能不能......請你高抬貴手，放我爹娘一條生路？他們......他們畢竟年紀大了，經不起折騰......也並沒有，真的想要你的性命。”

她的出現，讓癱坐在院內、如喪考妣的李滿囤和舒春花眼中，重新燃起一絲微弱的、乞求的光芒。

張三的目光轉向李雪晴，這個在他瀕死時，給予他唯一一絲溫暖和生機的女人。

他沉默了片刻，那冰封般的眼神，似乎有了一絲極其細微的鬆動。

“ 你救過我一次。深夜贈藥贈食，讓我活了下來。”

他的聲音依舊平穩，卻不再像之前那般冰冷刺骨。

“這個情，我張三認。”

李滿囤和舒春花聞言，絕望的臉上瞬間爆發出狂喜，幾乎要磕頭道謝。

但張三接下來的話，卻讓他們剛剛放下的心，又猛地提到了嗓子眼，變成了另一種極致的震驚！

“放過他們可以。看在你的麵子上，我可以讓他們體麵地離開清河鎮，並給他們一筆足夠安度晚年的基本生活費。”

他目光銳利地看向李雪晴，語氣帶著不容置疑的決斷，仿佛在宣布一項既定的法則：

“但是，你我的婚約，需另算。”

“你......什麼意思？”李雪晴一怔，美眸中充滿了困惑與不安。

“那紙屈辱的、帶著我血手印的入贅協議，已經撕了。”張三緩緩道，每一個字都清晰無比，傳入在場每一個人的耳中，如同在重新訂立規則。

“從今日起，它不複存在。”

“你若願意，我要你！”他凝視著李雪晴的眼睛，聲音不高，卻帶著一種奇異的、令人心折的力量。

“你做我妻子，給我生兒育女，你我平等相待，榮辱與共。”

他頓了頓，聲音傳遍全場，宣告著他的主權：

“這，是我的規矩。”

“答不答應，在你。”

此言一出，全場皆驚！空氣仿佛都凝固了！

誰也沒想到，張三會提出這樣的條件！這意味著，李雪晴的身份將從“招贅婿的妻子”徹底轉變為“張三的正妻”！

而李家的地位，也將隨之發生天翻地覆的變化！這不是懲罰，這簡直是......恩賜！

李滿囤和舒春花先是徹底愣住，隨即臉上露出難以抑製的、癲狂的狂喜！這哪是條件，這簡直是絕處逢生，是天上掉下來的巨大餡餅！

攀上張三這根擎天大柱，他們失去的區區一個廠子和房子算什麼？！往後能得到的，將是他們無法想象的富貴與權勢！

“ 答應！雪晴！快答應張先生！”舒春花迫不及待地尖叫起來，生怕女兒犯傻錯失這鯉魚躍龍門的絕世良機。

李滿囤也連連點頭，激動得老淚縱橫，語無倫次：“賢婿......啊不，張先生！我們答應！完全答應！雪晴能嫁給您，是她幾輩子修來的福分！我們李家......我們李家感激不盡！”

所有人的目光，都死死地聚焦在李雪晴身上。

她看著眼前這個仿佛脫胎換骨、如同潛龍出淵的男人，看著他眼中那不容置疑的威嚴與掌控一切的自信，再回想他剛才提出的、斬釘截鐵的“我的規矩”，心中百感交集，如同打翻了五味瓶。

這不再是那個任人欺淩、默默忍受的張三廢，而是一隻即將翱翔九天、攪動風雲的雄鷹！

他給予的，不是施舍，而是一個帶著尊重的、平等的選擇。

她蒼白的臉上泛起一絲極其複雜的紅暈，貝齒輕輕咬了下唇。

最終，在父母急切灼熱的目光和全場屏息凝神的注視下，她微微低下頭，用細若蚊呐卻清晰可聞、帶著一絲顫抖又無比堅定的聲音道：

“我......我願意。”

張三點了點頭，臉上看不出太多的喜怒，隻是對雷老虎吩咐道：“雷叔，牛大力和他手下，按道上的規矩處理。別弄出人命，但要他們以後再也不能為惡。”

“是，少爺！”雷老虎躬身領命，一揮手。黑衣壯漢們立刻將麵如死灰、連求饒都忘了的牛大力等人，像拖死狗一樣拖走。

等待他們的，將是比簡單坐牢更可怕、更徹底的懲戒。

張三又看向狂喜之中帶著無盡敬畏的李滿囤夫婦，眼神淡漠如霜：

“記住，這是看在雪晴的麵子上，最後一次。”

“你們之前侵占的、欠下的，我會派人一一清算。往後，安分守己，或許還能得個善終......”

他沒有說完，但那股冰冷的殺意，讓李滿囤和舒春花陷入無盡的恐懼與順從之中。

“是是是！一定安分！一定安分！多謝少爺開恩！多謝少爺！”兩人點頭哈腰，如同搗蒜。

安排完這一切，張三不再停留，在陳律師和雷老虎的護衛下，走向中間那輛最為威嚴的奔馳車。

李雪晴看著他那瘦削卻仿佛能扛起一片天空的背影，眼神複雜難明。有茫然，有慶幸，有一絲對未來的恐懼，或許......還有一絲微弱的、連她自己都未曾察覺的期待。

她知道，從這一刻起，她的人生，清河鎮的天，都徹底改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