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趙國棟沒說話，隻是彎腰把那把殺豬刀拔了出來，咣當一聲扔在劉長根腳底下。

​“劉叔，您是明白人。這小子大半夜帶著刀，翻牆進我家，直奔我那大棚去。”

趙國棟指了指身後那泛著微光的大棚，語氣平靜：

“那一卷塑料布，花了我全副身家，還得那是托了關係才買到的。

他這一刀要是下去，我這日子也就別過了。我是防衛，這機關，是防盜的。”

​劉長根看著那把刀，臉色更黑了。

在這個年代，破壞生產物資，那跟殺人放火性質差不多，搞不好得判重刑。

​“賴皮纏！”

劉長根一腳踹在賴皮纏屁股上，“你個癟犢子！誰讓你來的？說！”

​賴皮纏早就嚇破膽了，疼得鼻涕眼淚一臉：“我說！我說！是徐大牙！徐大牙給了我五十塊錢，讓我把這棚子劃了，給趙國棟放放氣！他說趙國棟搶了他生意，還要斷他財路......”

​人群轟的一聲炸了。

徐大牙？那可是村裏有頭有臉的人物，平時見人三分笑，沒想到背地裏這麼陰？

​趙國棟眼神微閃。

果然是徐大牙。

因為自己不僅還清了債，還搭上了林業局的線，甚至還要搞大棚種菜，這讓一直是村裏首富兼消息通的徐大牙感到了威脅。

​“劉叔，”

趙國棟突然開口，打斷了眾人的議論，“徐叔畢竟是供銷社的人，沒憑沒據的，這話咱不能亂傳。今兒這事，我看就是賴皮纏見財起意。把他送派出所吧，該咋判咋判。”

​劉長根一愣，隨即深深看了一眼趙國棟。

聰明！

徐大牙在縣裏有人，要是真為了這事把他咬出來，這梁子就結死了，而且未必能扳倒他。

趙國棟這是賣了徐大牙一個人情，或者說，是把這個把柄捏在手裏，讓徐大牙以後每天都得提心吊膽地過日子。

這就叫手段。

​“行！先把人綁了，明天送鄉裏！”

劉長根一揮手，幾個民兵上去就把賴皮纏如同拖死狗一樣拖走了。

​鬧劇雖然散場，但村民們卻沒散。

大家的眼睛，此時都直勾勾地盯著趙國棟身後那個神秘的大棚。

剛才賴皮纏為了劃破它，腿都差點廢了。

這棚子裏，到底藏著啥金山銀山？

​“國棟啊，”有個膽大的村民問，“你這機關也太狠了。大家都聽說你這棚子裏種出金條了，到底是真是假啊？”

​趙國棟看著周圍那一雙雙或是好奇、或是貪婪、或是懷疑的眼睛。

他知道，光靠狠是鎮不住這幫人的。

要想在村裏立足，要想讓這幫人徹底服氣，得讓他們看到真正的本事。

​“金條沒有。”

趙國棟把手裏的煙頭扔在地上，“但比金條更稀罕的東西，倒是有。”

​說完，他轉身，大步走到大棚門口，一把掀開了那厚重的棉門簾。

“大家都進來看看吧。別說我老趙家吃獨食。”

​呼！

棉簾子一掀開，一股暖濕氣流瞬間噴湧而出，直接撲在了門口那群凍得哆哆嗦嗦的村民臉上。

​劉長根帶頭，一群人小心翼翼地擠了進去。

然後，就是死一般的寂靜。

​緊接著，是一陣整齊的抽氣聲。

​手電筒的光柱打在棚裏。

隻見那黑黝黝的土地上，密密麻麻地長滿了半尺高的小白菜和香菜。

那不是普通的綠。

那是翡翠綠。

每一片葉子都肥厚多汁，綠得發油，綠得發亮，上麵還掛著晶瑩剔透的露珠，在手電光的照射下，閃爍著如同寶石般的光澤。

那種勃勃的生機，在這個萬物蕭條、滿眼隻有黑白兩色的寒冬臘月裏，簡直就是一場視覺上的核爆炸！

​“我的親娘哎......”

劉長根摘下哈著白氣的眼鏡，手都在抖，“這是小白菜？這咋長得跟玉雕的似的？”

​“這也太鮮靈了！”

“我都聞著味兒了！我想吃！”

幾個把白菜當命根子的老農，此刻眼珠子都要瞪出來了。

他們種了一輩子地，也沒見過長勢這麼好的菜！這才幾天啊？五天？六天？這就快能吃了？

​趙國棟站在菜地中間，享受著眾人的震驚。

​他隨手掐了一根香菜，遞給劉長根：“劉叔，嘗嘗？”

​劉長根也不客氣，接過來也不洗，直接塞進嘴裏嚼了嚼。

瞬間，一股清甜、帶著微微辛辣的異香，讓吃了一冬天酸菜土豆的味蕾瞬間蘇醒了。

​“好！好東西！”劉長根激動得臉通紅，“國棟，你這是真神了！這冬天還能種地？”

​“萬法通理。”

趙國棟淡淡地裝了個逼，“科學控溫，加上一點獨門配方的營養土，這不算啥。”

​這時候，人群裏的風向徹底變了。

之前那些嘲笑趙國棟是瘋子、說大棚是陰宅的人，現在一個個滿臉堆笑，恨不得跪下來叫趙國棟爺爺。

​“國棟兄弟，你這菜賣不？嫂子家明天來客，想買一把！”

“我也買！給我來二斤！”

“國棟叔，能不能教教俺這棚咋搭的？”

​趙國棟抬手壓了壓，示意大家安靜。

“各位鄉親，這菜剛長成，第一茬我打算先送去縣裏探探路。等以後規模大了，帶著大夥一起種，有錢大家賺。”

​一聽有錢大家賺，所有人的眼睛都亮了。

在這個窮怕了的年代，能帶大夥致富的人，那就是活菩薩。至於什麼機關紮人？紮得好！誰讓賴皮纏那孫子來搞破壞的！

​......

​淩晨四點，人群終於散去。

趙國棟送走了所有人，重新在大棚門口布好了千機絆。

​回到屋裏，張翠花還沒睡，正摸索著給兒子熱飯。

“國棟，沒事了吧？”

​“沒事了，媽。”

趙國棟大口吃著熱乎的豆包，“徐大牙這次偷雞不成蝕把米，短時間內不敢動彈了。”

​“那就好......”

張翠花歎了口氣，“對了，剛才那個徐大牙的媳婦，偷偷來了一趟，隔著牆頭扔進來一個紙包，說是還你的。”

​“紙包？”

趙國棟一愣，拿起桌上那個油紙包打開。

裏麵是一遝錢，整整五十塊。還有一張字條，歪歪扭扭地寫著幾個字：

“國棟兄弟，那是賴皮纏瞎咬人，跟老徐沒關係。這錢給你壓驚。”

​趙國棟笑了。

徐大牙這是怕了。

賴皮纏雖然被抓了，但徐大牙怕趙國棟手裏還有別的證據，或者是怕趙國棟那個“

神鬼莫測的手段報複他，趕緊來破財免災。

​“這錢拿著，給靈兒買新衣服。”趙國棟把錢塞給母親。

​吃完飯，他再次來到了後院大棚。

此刻，大棚裏隻有他一個人。

他蹲下身，看著那一株株翡翠白菜。

​短短幾個小時，在那地下神秘力量的催動下，這些菜似乎又長高了一截。

特別是最中心的那幾株，葉片的脈絡裏，竟然隱隱透著一絲金線。

​趙國棟伸出手，輕輕按在地麵上。

【係統感應開啟】

​這一次，那種心跳般的律動更加清晰了。

咚。咚。咚。

而且，隨著這些蔬菜的瘋狂生長，趙國棟能感覺到，地底下那個東西的能量正在被快速抽取、轉化。

它像是在喂養這些植物？

還是說，這些植物成了它的“觸角”？

​【提示：地下生物太歲（變異體）活躍度提升至15%。】

【警告：高品質的生物能量將會引來更高級別的掠食者。請注意防範。】

​趙國棟眉頭緊鎖。

更高級別的掠食者？

難道除了賴皮纏這種小毛賊，還有別的東西盯著這裏？

​就在這時，大棚的頂上，突然傳來一聲極輕微的、爪子抓撓塑料膜的聲音。

“滋啦......”

​趙國棟猛地抬頭。

借著微弱的月光，他看見大棚頂部的塑料膜上，映出了一個細長、詭異的影子。

那影子不像貓，不像狗。

倒像是一個直立著的小人，正趴在棚頂，貪婪地嗅著裏麵蔬菜的香氣。

​“又是誰？”

趙國棟握緊了手裏的墨鬥。

這靠山屯的水，真是越來越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