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3

翌日下午，防盜門 “哢嗒” 一聲響。

我攥著衣角從房間探出頭，看見哥哥拎著個印著奶油花紋的盒子站在玄關。

他眼瞼下的烏青濃得像化不開的墨，往日裏冷硬的眼神空得嚇人，仿佛魂兒被抽走了一半，連換鞋的動作都透著疲憊。

沒等我開口，他就徑直拎著盒子進了廚房。

廚房的動靜漸漸小了，我還貼在門框上愣神，突然聽見他喊：“陸雪，出來吃飯。”

我的心猛地一跳，幾乎以為自己聽錯了。

哥哥居然主動叫我吃飯了！

我甚至想不起上一次正經吃上飯是什麼時候了。

餐桌上放了一個精致的生日蛋糕，還有許多美味的飯菜。

哥哥一改往常的冷漠，盛了一碗飯遞給我。

我隱隱覺得不安，可我真的很餓，很餓。

“咕嚕”一聲，我已經無法思考，夾起一塊黃燜雞就往嘴裏塞。

哥哥沒有吃飯，隻是冷冷的看著我。

冷不丁，他扯了扯嘴角，聲音淡得像一層薄冰：“今天是媽的生日。”

我捏著筷子的手一緊，扒了口米飯塞進嘴裏。

他低頭，輕輕一笑，眸子裏淚光閃動。

“如果，如果媽當年沒有被拐走。”

“我應該是這個世界上最幸福的人。”

他的聲音哽咽沙啞，像石頭一樣，砸在我心底。

“可，一切的一切，都變了。”

“那天，海城的雨下得特別特別大，媽媽本來就在發燒，我應該自己去上學的。”

“可我偏偏鬧了脾氣，纏著她送我。”

“晚上，我和爸回來，車子停在地下室，我媽卻失蹤了。”

他痛苦的搖著頭，眼淚打點打點的落在飯裏。

“後來，爸爸也死了。”

我看著哥哥，他哭，我也哭。

原來媽媽曾經是這樣幸福的人。

我放下碗，走到他身邊，嘗試去拉他的手。

他的手在微微顫抖。

我啞著聲音開口：“哥哥，這不是你的錯......我......”

安慰的話，我說不出口。

因為，哥哥的痛苦， 都跟我有關。

天色漸漸暗了下來，他好像下定了什麼決心，抬起頭來，掙開我的手，擦去眼角的淚水。

他看著蛋糕，眼睛裏的情緒讓人琢磨不清。

“給媽吹蠟燭吧。”

他拿出幾根彩色的拉住，插在蛋糕上。

蛋糕上赫然寫著幾個大字：“祝媽媽生日快樂。”

蠟燭燃起，羸弱的燭光在無盡的黑暗格外蒼白。

哥哥拍著手，沙啞的唱著：“祝你生日快樂......”

唱完歌，哥哥將目光轉向我：“陸雪，你來吹蠟燭吧。”

我呆滯的點了點頭。

蠟燭熄滅，哥哥打開了燈。

他轉身切蛋糕，刀刃劃過奶油時，發出輕微的 “沙沙” 聲。

他給我切了最大的一塊，奶油上還沾著兩顆紅色的櫻桃，放在我麵前的白瓷盤裏，像座小小的甜膩山。

我盯著蛋糕，喉嚨忍不住發緊。

我從來沒吃過蛋糕。

以前在山裏，“爸爸” 總說我是賠錢貨，別說生日蛋糕，就連一塊糖都舍不得給我買。

“吃吧。” 哥哥把叉子遞給我，自己也切了塊小的，嘴角扯出個很淡的笑，“吃了咱們一家人就能在一起了。”

我接過叉子，指尖碰到冰涼的金屬，心裏滿是歡喜。

奶油的甜香飄進鼻子裏，我咽了咽口水。

哥哥盯著我，眼裏忽明忽暗，似乎在掙紮。

我插起蛋糕，直往嘴裏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