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現場頓時一片混亂,尖叫聲四起。
哥嫂被幾個高大的保安死死架著拖出了校長室。
羅琳還在聲嘶力竭地咆哮。
“是你們的錯!是你們的香水味太刺鼻,刺激到了我的孩子!”
“你們根本不懂得尊重自然!”
當天晚上,我就接到了我媽打來的電話,劈頭蓋臉一頓臭罵。
“許若微!你為什麼不提前去學校打點一下!你侄子被學校趕出來了你知不知道!”
“我命令你,馬上去給校長送禮道歉!無論如何都要讓塵逍上這個學!”
我故作為難地歎了口氣。
“媽,這怎麼能怪我呢?”
“是哥嫂一再強調,要讓學校看到塵逍最純天然的野性啊。”
“這提前打點,破壞了這份驚喜,他們不得怪死我?”
電話那頭沉默了。
因為這件事,哥嫂互相埋怨,大吵了一架,差點動手。
慧雅小學將塵逍拉入了黑名單,並通知了市內所有私立學校。
最終,塵逍隻能去一所離家很遠、沒人願意管的菜場小學。
我趁著休假回了趟老家。
哥嫂因為直播簽約的事情,去了外地,把塵逍扔給了我爸媽。
我故意在客廳裏,一邊吃著從高級甜品店買來的草莓蛋糕,一邊刷著手機。
塵逍從房間裏出來,嘴裏學著狼叫,這是他父母教他的與自然溝通的方式。
但他那雙混沌的眼睛,卻死死地盯住了我手機屏幕上繽紛多彩的遊戲世界。
我晃了晃手機,衝他笑了笑。
“這個叫手機,現代文明的高科技,裏麵有好多好多好玩的遊戲。”
我又挖了一大勺奶油塞進嘴裏,滿足地眯起眼。
“這個叫蛋糕,人類智慧的結晶,甜到心裏去。”
他的喉結不自覺地滾動了一下。
他被父母嚴格禁止接觸任何“人類文明的糖衣炮彈”,因為那會“汙染”他“純潔的靈魂”。
我故意把最後一口蛋糕吃完,擦了擦嘴,一臉遺憾地對他說。
“可惜啊,你不能碰這些東西。”
“這會汙染你純潔的野性,破壞你和大自然的連接。”
那天晚上,他第一次沒有聽從我媽的指令,回到他那個搭在陽台上的“窩”裏睡覺。
而是偷偷地,睡在了客廳的沙發上。
那是我睡過的位置。
種子已經埋下,我等著它生根發芽。
塵逍在菜場小學的日子,簡直是一場災難。
哥嫂很快就接到了學校的電話,他們又拿著手機,開著直播去學校大鬧。
起因是班主任要求塵逍必須穿鞋上課,並且不準在課堂上爬行。
“你們這是扼殺孩子的天性!”羅琳在辦公室裏對著老師大吼。
“我兒子是屬於大地的,你們憑什麼讓他穿上那該死的文明的鐐銬!”
班主任焦頭爛額,為了息事寧人,隻能妥協,允許塵逍在教室後麵的一小塊地方自由活動。
但這卻讓我哥嫂變本加厲。
他們要求學校拆掉教室裏所有的課桌椅,給塵逍一片原始森林。
甚至投訴老師給孩子們看繪本,是用虛構的故事進行精神荼毒。
學校和其他家長終於忍無可忍。
家長聯名信和律師函一起送到了我哥嫂麵前,要求塵逍必須退學,否則就集體報警,並聯係所有媒體曝光他們的行為。
許承安慌了,在家裏來回踱步:“這下怎麼辦?真鬧上新聞,我們的號就完了!”
羅琳卻在短暫的驚慌後,她一把搶過手機,冷笑道:“慌什麼?這不正是我們的新素材嗎?”
她立刻想好了新的劇本。
於是,他們被迫給塵逍辦了退學手續。
但一回到家,兩人立刻打開了直播鏡頭,臉上瞬間從剛才的狼狽切換成一種近乎狂熱的得意,對著塵逍,也對著屏幕後的粉絲們宣布:
“兒子,我們勝利了!我們主動選擇了脫離那個愚蠢的文明囚籠!”
羅琳對著鏡頭補充道:“我們本想給現代教育一次機會,但事實證明,它們根本容不下真正的天才!是它們配不上我們的自然之子!”
他們沒有看到,塵逍的眼睛,正一眨不眨地望著窗外。
看著那些背著書包、說說笑笑結伴回家的小孩,他的眼神裏,充滿了從未有過的渴望。
在被徹底關在家中的第二天,趁著父母在房間裏為新的直播內容爭吵時,塵逍偷偷地,打開了家門,跑了出去。
長期被圈養在家,對外麵的世界既陌生又好奇的塵逍,像一匹脫韁的野馬。
他漫無目的地在小區裏遊蕩,很快,目光被一個小女孩手裏的冰淇淋吸引了。
那五顏六色的、冒著涼氣的東西,散發著致命的誘惑。
他衝了過去,一把搶過冰淇淋,狼吞虎咽地塞進嘴裏。
小女孩被嚇得哇哇大哭。
她媽媽聞聲趕來,指著塵逍讓他道歉。
可塵逍的字典裏,從來沒有“道歉”這兩個字。
他隻懂父母教他的“自然法則”——弱肉強食,強者為尊。
在被小女孩媽媽抓住胳膊後,他非但沒有認錯,反而用他唯一會的解決方式,將小女孩狠狠推倒在地。
然後,他撿起地上的一塊石頭,朝著小女孩的臉劃了下去。
尖叫聲劃破了小區的寧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