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比起爸爸對我的忽視。
爺爺奶奶則更想讓我死。
明明他們是灌我酒的罪魁禍首,卻一次次質問我為什麼要毀了這個家。
第一次殺我時,我還在繈褓中。
爺爺用枕頭死死捂住我的嘴巴。
還好被醫護人員發現,聽到“殺人償命,不值得”幾個字,他才慢慢鬆手。
後來。
他們想了別的辦法。
三歲那年。
奶奶帶我去海邊。
我身上套著泳圈在海裏玩耍,我沉浸在玩水的喜悅中,絲毫沒注意到遊泳圈在慢慢漏氣。
一個浪頭拍來,我被卷走。
奶奶哭喊著,跪求眾人救救乖孫女。
可當我被救生員撈上來時,她又惡狠狠盯著我。
“你為什麼要回來!為什麼不被淹死!”
也許是我有點難殺。
所以六歲那年,爺爺奶奶想了更好的法子。
他們騙我去遊樂園玩,卻在我撲蝴蝶時消失了。
那天下了好大的雪。
我縮在牆角,快被凍成冰雕。
手腳越來越麻木,身體像被針紮一樣疼。
這一次,是保安室的值班叔叔救了我。
我被送回家時,兩隻腳趾頭已經被凍傷成了黑色,最後不得不截肢。
手術完後,媽媽對著我少了一半的小腳丫皺起眉頭。
不是心疼,而是厭棄。
“蠢貨,本來照顧你就麻煩了,搞成這樣不是成心給我添堵嗎?”
“現在走路都走不利索,以後是想我背著你走一輩子?”
“小小年紀心機死了,為了拴住我,真是不擇手段啊。”
我想解釋,不是的。
但媽媽不聽。
隻是粗暴地擰我胳膊發泄著。
所以,今天看到媽媽對別的溫柔又耐心時,我有那麼一絲絲嫉妒。
但想到他是健康孩子,而我是傻孩子時。
這股嫉妒,又成了自卑。
媽媽已經把小男孩送回家。
真好。
別的小朋友順利回家,我也跟著高興。
隻是可惜了。
我永遠都沒法回家了,隻能在臭水溝裏發爛發臭。
渾身長滿蛆蟲,被蟑螂老鼠一點點啃噬掉。
媽媽走時,看到男孩鞋帶散了。
本來想蹲下去幫忙係一下的。
可被男孩製止了。
“阿姨,這點小事不用麻煩你的,我可以自己完成。”
說完,便係了個漂亮的蝴蝶結。
媽媽的手僵到半空中,眼裏卻全是羨慕,羨慕別的母親能有這麼省心的孩子。
不像我,學了好幾年,還是會把帶子係成死結。
還好我死了。
不會再麻煩媽媽了。
她收回手,對著男孩勉強笑了笑,便倉皇離開。
隻是剛走不久,催命般的電話又響了。
如同電鑽般,吵得人心煩。
是發現我屍體了嗎?
我惴惴不安地湊近想聽聽。
可媽媽的尖叫聲,先一步炸開。
“不是說了別來煩我嗎!”
“她的任何事都與我無關!我是獨立女性,不是誰的附屬品,更不是誰的終身保姆!求你放過我好不好?我隻想為自己活一次!”
媽媽不想再被拖入暗無天日的時光裏。
但對麵並不是爸爸。
“我們是市局刑偵支隊,在城西下水道發現一具嚴重受損的女童屍體,根據人口排查初步判斷是你女兒林萱萱,還請立刻來警局協助調查。”
冰冷的話,不容置疑。
媽媽猛地倒吸一口涼氣,手機差點從掌心滑落。
但下一秒,她又嗤笑起來。
“為了逼我回去還真是費盡心思啊,竟然編出這種故事。”
“以為我會信?林萱萱當年在遊樂園大雪天裏走丟都沒死成,這次不過就在樓下的魔術攤,她再蠢也能爬回來!”
“現在指不定家裏睡大覺呢。”
媽媽說完,便直接掛斷電話。
在拉黑號碼前一秒鐘,對方忽然發來一段視頻。
模糊的畫麵裏。
幾名身著製服的警察,正費力將我斷成兩節的屍體,從臭水溝裏撈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