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剛出生時，其實我是個正常孩子。

直到百日宴，爺爺奶奶用筷子沾白酒捅我嘴巴裏取樂。

沒想到我酒精過敏，推進醫院搶救是一天一夜。

命是撿回來了，卻留下了永久性腦損傷。

智力最多隻能發育到五歲。

爺爺奶奶狡辯。

“哎呀，我們也是一片好心，誰知道她這麼嬌氣呢。”

爸爸無所謂。

“傻了就傻了唄，重新生一個健康的就行。”

出事後，我像個破爛的布娃娃，誰都不想要。

隻有媽媽，會緊緊抱住我安撫。

“萱萱放心，你是我的寶貝女兒，媽媽永遠不會放棄你的。”

媽媽做到了。

把我照顧的很好。

可這樣的日子，有一天忽然變了。

她看著鏡子裏越來越憔悴的麵容，以及朋友圈裏大家光鮮亮麗的生活。

第一次用惡毒的眼神盯著我。

“林萱萱，當初酒精中毒，你為什麼沒死在搶救室？”

“為什麼要來折磨我？”

我聽不懂媽媽詛咒的話。

隻會樂嗬嗬傻笑。

後來，媽媽不再小心翼翼照顧我。

吃飯時，會直接將滾燙的飯菜塞進我嘴裏。

睡覺時，也隨便丟到黑黑的房間裏自生自滅。

但我不怪媽媽。

因為我知道。

家裏隻有她一個人圍著我轉。

是很累很累的。

於是，前些日子媽媽發燒臥病在床時。

爸爸和爺爺奶奶怕感染，全都跑了。

隻有小小的我一定要留下來。

想照顧她。

可我實在太笨了，倒開水不小心打碎了熱水瓶，玻璃渣濺了一地。

媽媽看到滿地狼藉，心中緊繃地弦徹底斷掉。

她忽視我被燙起的大泡泡。

歇斯底裏尖叫起來。

“夠了！我都病成這樣了你還不肯放過我！”

“你這個討債鬼！把我人生全部毀了！”

“我上輩子究竟造了什麼孽？為什麼要這麼對我！”

話音落下，她撿起一塊玻璃碎片。

瘋狂在我身上發泄。

鋒利的碎片一塊塊插進肉裏。

直到血染紅了衣服，她才猛地收手，不可置信地盯著自己雙手。

我知道，做錯了事就該受懲罰。

所以，我不怪媽媽把我弄疼。

我隻怪自己太笨，每次都弄巧成拙。

但媽媽不願意原諒我。

這件事後，她想通了。

提著行李箱，跟爸爸他們一樣，選擇放棄我。

思緒飄回。

媽媽的航班已經落地。

她來到了南方的一個小城。

這裏依山傍水，是她一直心心念念的地方。

離開我。

她終於能毫無負擔地閑逛。

走走停停，享受獨處時光。

蒼老了二十歲的媽媽，此刻重新煥發生機。

我想。

也許我早就該死了。

隻是媽媽還沒悠閑多久，爸爸的電話又打來了。

“都天黑了，萱萱怎麼還沒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