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這件事對我的打擊很大，整個高中三年，我幾乎活在這句話的陰影下。

無法跟男同學正常相處，更不敢站在漂亮女同學的身邊。

我的成績也一落千丈，以狀元的身份入校，最後卻隻考了一個普通一本大學。

我時常陷入魔怔中，覺得我媽不喜歡成績好的，她隻喜歡長得好看的，但我沒有能力打扮得漂漂亮亮，隻好在一次又一次的折磨中逼迫自己：

沒關係，等上了大學，多的是機會。

高考畢業後，我用兩個月的時間去打了暑假工，掙的第一筆錢，大部分拿去給我媽買了禮物，小部分留給自己，買了十八年來的第一件新衣服，還有做了很久攻略後，才買下的最合算的化妝品。

在沒有東西給我實操的時候，我拿著彩筆一下一下往臉上畫，戳得臉生疼，過敏紅腫的問題接踵而至。

可我不在乎，因為我一直在等那麼一天，我能自信地站在鏡子前，重新審視自己。

但我還是判斷錯誤，在我塗上唇彩的那一秒，我媽從外麵趕回，透過鏡子盯著我的臉，倚在門框上捧腹大笑：

“木棠，你知不知道自己在幹嘛呀？”

“你現在的樣子跟隔壁小希比起來，特別像外麵站街的！”

我手中的東西倏地掉落，極致的屈辱和委屈伴著她的笑聲，幾乎快要把我溺斃。

“你從來沒有喜歡過我對不對？不過我做什麼，你都不會喜歡我，是嗎？”

在有了自己的思想，讀過很多書後，我逐漸明白，這世上就是有母親不愛自己的孩子的。

但我拚命在祈禱，哪怕種種跡象都表明，我的媽媽或許根本不愛我，我也在祈求老天，不要對我那麼殘忍。

可惜事實就擺在我的麵前，她不僅不愛我，她還折辱我，奚落我，我身上所有的閃光點，在她看來全都一文不值。

“木棠，你說這種話可就沒意思了，沒有我含辛茹苦把你拉扯大，你還能有今天嗎？”

“問我愛不愛你有什麼用，你該問問自己以後要怎麼報答我，我對你的大恩大德，你需要多少時間才能還得清！”

那是我最後一次為自己爭取，哪怕她能說得稍微委婉一些，哪怕她能流露出一絲愛意和歉疚，我也不會難過得像要死了一樣。

我連夜買了飛到A市的飛機，直到我開學，她連一個電話都沒打來問過。

就連看我長大的鄰居阿姨都在關心我：

“棠棠，在新的城市，要好好照顧自己！”

“我聽你媽說你的學費都是自己賺的，我從小看你長大，一直都覺得你是這批孩子裏最懂事最有出息的那一個！”

外人都在誇獎我，可我媽是怎麼說的：

“你也算有先見之明，我原本也沒打算管你的學費，你已經滿了十八歲，就不要指望我還會繼續養你。”

所以她收了長輩和朋友送我的紅包，看我累死累活替自己攢下學費，累死累活送她禮物，所有的一切，在她眼裏，全部都是應該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