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果然，在周府的男賓客裏，我與趙柯對上了眼神。

他朝我淡笑，指了指迎麵走來的姑娘。

我心中一暖，這是又要送什麼東西，托了嫡妹轉交給我。

雖說能在宴席上與趙柯見麵，但到底男女不同席，他又是端方君子，幹不出和我後花園見麵的勾當。

於是這麼些日子，隻是短暫的瞧上一眼，便又能讓我咬牙堅持好久。

趙苒將錦盒遞來，臉上滿是打趣。

“兄長待你真好。”

我羞紅臉躲開她的目光，沒發現她眼裏更多的是譏諷和玩弄。

裏麵是支釵子。

雖說我做宋家姑娘這些年見過無數精巧的發釵，但心上人送的總是不同的。

“既然東西送到，那我便將二小姐帶走了。”

這也是趙柯吩咐的，他怕我和宋月共處會覺得不舒服，所以總是讓趙苒把人領走，好讓我獨處。

他總是這麼貼心。

然而我心裏那端方君子，卻在疏竹後摟著被他看不上的宋月。

“趙郎，這樣的筵席還有多少啊，每次都要和宋禎一道出門，我好難受。”

“你分明知道她享受了我這麼多年好處，還要把她也捎帶上。”

在她口中，原本那個本捎帶的人成了我。

趙柯的聲音溫柔地要滴出水，“你剛到京中，我隻能這樣托人設宴讓京城的貴女們都接納你。”

我瞬間如墜冰窟，身體僵硬。

宋夫人臨行時叮囑那些話的用意我清楚，不過是想將我的人脈送給宋月。

但趙柯竟然也是這樣的目的，甚至還編造謊話誆騙我。

那頭的交談還沒有結束。

“你也知宋禎隻是個幌子，同樣為宋家女，踩著她總能讓你出眾得更容易些。”

心臟被撕開道口子，霎時間我失去了言語和理解能力。

我清楚記得幼時趙柯為討我歡心親自下廚做桂花糕，為我雕刻鐲子不惜讓握筆的手布滿傷痕。

記憶裏他朝我看來時眼底深藏的愛意怎麼會是假的？

我有些站不穩，隻能咬緊舌尖讓自己不倒下。

若不是衣裙被人弄臟，到後院換衣裳時迷路，或許我連死也不會知道真相！

那頭遙遠地又傳來兩句，“上次她把茶潑到你身上的賬，這回我會討回來的。”

回應的是宋月嬌羞的聲音。

“那天可真是把我涼透了，趙郎待我真好！”

我恍惚地離開，遇到神色慌張找來的丫鬟。

“宋姑娘，你去哪了！”

許是方才聽到兩人的談話，現在連麵前的丫鬟，我也帶上了兩分懷疑。

然而下一瞬，卻被人推進蓮花池。

尖銳的女聲傳來：“快來人救救宋姑娘，她不慎跌進池子裏了！”

短短兩句話，就占盡先機將事情和自己撇清關係。

冰冷腥臭的水嗆進肺腑，我拚命掙紮卻對上宋月看好戲的眼神。

倏地，我白為什麼這麼久還沒人救我，隻是在岸上做戲。

這就是趙柯在替宋月報複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