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婚後一年，一直追顧辭遠的那個女生，再次出現在了我們的生活。

這次，他沒有把她趕走，他說。

“木兮，她得了抑鬱症，身為心理醫生，我不能放棄每一個向我求助的病人，我要把她留在身邊，你會理解我的，對嗎？”

對上他有些小心翼翼的眼神，我猶豫片刻，還是點了頭。

相伴二十四年，我信他。

直到他拿著一份離婚協議遞給我。

“她一聽到我結婚的事病情就會加重，木兮，我實在沒辦法了。”

“我們就做個樣子，等她好了，我們馬上複婚。”

看著又往前推了幾分的離婚協議，我笑笑。

毫不猶豫簽下了自己的名字。

顧辭遠不停誇我大度，並一直強調會和我複婚。

之後，他拿著離婚協議滿意離開。

我則低頭回了手機上的消息。

【和我出國吧。】

【好。】

......

顧辭遠低頭看著簽了字的離婚協議，唇角含笑。

“老婆，我就知道你會理解我的。”

“你放心，用不了多久，我就能把她徹底治好，到時我們就複婚，她再也打擾不到我們的生活，我也會好好補償你。”

話音剛落，他的手機鈴聲就響了起來。

女生不滿的聲音透過聽筒傳出。

“你在哪？為什麼還不回來？你再不回來我就自殺。”

顧辭遠唇角的笑霎時消失。

“何念念，你夠了！不要每次都拿自殺來威脅我，你想去死你就去死，我不在乎。”

話雖這樣說，他卻還是拿著手機拍了張離婚協議的照片。

發過去。

這個舉動顯然取悅了女生。

不吵了，也不鬧了。

隻催他趕緊回去。

顧辭遠沒聽完就不耐地掛斷電話，他俯身抱住我，下巴靠在我的肩膀，輕歎口氣。

“老婆，她真的好煩，我快煩死她了......”

顧辭遠絮絮叨叨地和我說著這段時間何念念做的事。

他沒發現他的語氣已不同以往那般厭惡。

也沒發現我放在身側不停發抖的手。

說著，他的鈴聲再次響起。

掛斷，響起。

掛斷，響起......

直到第五通電話，顧辭遠不耐煩地接通，沒等他開口，就先變了臉色。

他拿起外套匆匆離開，連個招呼都沒打。

我不知道對麵說了什麼。

但無非就是一個用自殺威脅。

一個嘴上說著不在意，其實心裏在意的要命。

這個場景，已經上演了無數遍。

三個月前，從高中就追顧辭遠的女生，手腕纏著繃帶出現在他麵前。

得知何念念抑鬱的那一刻，顧辭遠陷入了沉默。

他對她不像對其他病人那樣溫和，依舊是罵罵咧咧不耐煩的模樣，裏麵卻多了幾分關切和縱容。

有時兩人甚至還會因為一杯奶茶吵架。

這相處模式，不像是病人和醫生的模樣，反倒像是一對情侶冤家。

我站在一旁，掌心還殘存著溫熱奶茶的餘溫，而那杯奶茶早已被顧辭遠拿走塞進了何念念的懷中。

回家後，顧辭遠態度誠懇的半跪著和我解釋。

他說何念念是因為他才得的抑鬱症，因為他一而再再而三的拒絕，導致了何念念情緒不斷累積，輕度抑鬱。

“老婆，哪怕不是因為我，身為心理醫生，我也做不到袖手旁觀，輕度抑鬱隻要及時處理，很快就能好的。”

“你放心，我絕對不會讓她給我們的生活造成困擾。”

“到時...我再也不會和她聯係。”

顧辭遠聲音柔和到讓人幾乎相信，唯獨說完最後一句話時，他眼神往手機瞟了一眼，上麵有何念念剛給他發的消息。

或許，連他自己都沒發現。

他對何念念已經入了心。

入心到。

說不會讓何念念給我們生活造成困擾的他，拿來了離婚協議。

門“砰”的一聲關上。

手機鈴聲和耳鳴同時響起。

我再也忍不住，蜷縮著窩在沙發一角，身體不住地發抖，整個人要喘不過氣。

我學著醫生教給我的控製呼吸頻率，憋氣，吐氣......

就這樣過了五分鐘。

我抖著手去拿手機，上麵有三個未接電話，還有一條信息。

【和我出國吧。】

一個字，顫著指尖拚寫了半天，才發過去。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