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黎靜在客廳枯坐一夜,麻木地重複撥打著祁靖川電話。
她不是要糾纏或者質問,隻是想親耳聽見他怎麼說,為自己的八年要個說法。
在那之後,她會毫不猶豫地離開。
天亮了,門外傳來聲響,黎靜渾濁的眼神亮了一下。
來人卻不是黎靜,是一個她最熟悉不過的女人。
她兒子祁旭的訓練康複師,鄧依依。
新聞上,那女人一直戴著口罩掩麵。
黎靜怎麼也沒想到,這人竟然一直就在自己身邊。
兩年前,兒子被注射藥物失智。
黎靜不肯放棄,在世界範圍內尋找藥物,還有康複訓練的方法。
祁靖川就是這時候把鄧依依帶回家的。
從那之後,兒子身上經常出現不明痕跡的紅痕,她一直找不到原因,也曾懷疑到鄧依依頭上。
但是每一次祁靖川都息事寧人,跟她保證鄧依依專業性。
為了兒子,就算她好幾次看到鄧依依偷偷穿戴她的衣服和首飾,都隻當沒看見。
有次,她發現鄧依依和祁靖川身上有一樣的香水味。
鄧依依說:“我覺得祁先生用的這款香水味道很好聞,特意問了他,買的同款。”
黎靜信了,她真是傻得可憐。
如今,鄧依依穿著一身名牌,趾高氣揚地出現她麵前。
“黎靜,當了八年沙包,感覺怎麼樣?”
“現在,祁太太的位置,你該還回來了。”
她脖子上的鑽石項鏈亮得刺眼,是祁靖川不久前在拍賣會上拍下的。
黎靜遲遲沒有見到,她還以為對方準備給她一個驚喜。
她心裏心中升起一種密密麻麻的疼痛,卻不肯在外人麵前認輸。
“我和祁靖川是領過證的,怎麼,他也和你過領證了?”
鄧依依的臉一下氣得通紅。
這時,從門外走進來一個八九歲大的小男孩,長得祁靖川有七八分像,鄙薄地看著她。
“媽,別跟她廢話,直接把她趕出去吧。”
他身上穿著是香山小學的校服。
黎靜瞳孔緊縮,斷了根指頭的手忍不住顫抖著。
香山小學是蓮市最好的小學,之前祁靖川卻一直不同意把祁旭送過去上學。
開學前,黎靜還是偷偷把兒子送了過去,祁靖川為此冷落了她半個月。
有好幾次,兒子求他爸爸來接他放學,他卻以工作為由推辭。
就算兒子哭成了淚人,他依舊不為所動。
現在黎靜終於知道原因了,他不想讓另外一對母子傷心。
鄧依依攬住他兒子的肩膀。
“穆依,以後我們就住在這個大房子裏了,爸爸可以天天陪著你了。”
在客廳裏獨自玩積木的兒子不知何時爬了過來,扯住那個小男孩的褲腿,含糊不清地喊了一聲。
“哥,哥,玩。”
黎靜和鄧依依都是臉色大變。
她還沒反應過來的時候,鄧依依一個巴掌就扇在了他兒子臉上。
“小雜種,你亂喊什麼呢。”
祁穆依摸上鄧依依的小腹,神色嫌棄。
“誰是你哥。”
“能喊我哥哥的人,在我媽肚子裏呢。”
黎靜心中一陣翻江倒海。
鄧依依懷孕了。
在祁靖川說他已經為了她結紮之後。
短暫失神過後,黎靜立刻護在祁旭麵前,怒視著麵前一對惡毒的母子。
“有什麼事衝我來,你們打小孩子幹什麼?”
在她懷裏的祁旭不明白發生了什麼,疑惑地又喊了一聲:“哥?”
鄧依依冷笑一聲,把家裏的傭人喊來。
“把他們給我按住。”
黎靜大喊著,那些傭人卻隻聽鄧依依的使喚。
她心中一陣悲涼,隻能緊緊護住兒子。
但是本就殘疾虛弱的身子怎麼都抵不過那些人的拉扯。
她隻能眼睜睜地看著已經癡傻了的兒子臉上落了一個又一個巴掌,小臉高高腫了起來,哭著喊媽媽。
黎靜雙眼通紅。
“本來該變成這樣的人是你兒子!”
“他已經夠可憐了,為什麼還要這麼對他!”
“停下,停下!”
鄧依依甩了甩手,瞥了眼身後的傭人,他們才終於肯把黎靜放開。
鄧依依從包裏拿了幾張紙,甩在地下。
“簽了這份離婚協議,我就放了你兒子。”
祁靖川已經在上麵簽了名。
黎靜沒有絲毫猶豫,簽下了自己的名字。
鄧依依詫異地看了她一眼,把協議放回了自己的包裏,這才讓傭人鬆開祁旭。
黎靜的腿使不上力,隻能爬著過去,把兒子緊緊抱在懷裏。
“快,快叫醫生。”
就在這時,別墅的大門從外麵打開。
祁靖川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