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真送走了？”

林奶奶看著我獨自回來，歎了口氣。

我沒回答，隻是挽起袖子，開始擦拭櫃台。

到底是自己險些難產，拚命生下又獨自養大的孩子。

我還記得許如宸蹣跚學步撲進我懷裏的樣子。

記得他發燒時攥著我的手喊媽媽的樣子。

還有他得到一顆糖也要分我一半的樣子。

最後，定格在他昨天摔碗時那張充滿怨恨的小臉上。

——媽媽就是假清高！

心口像是被什麼東西狠狠擰了一下。

我摒去那些負麵情緒，拿出手機，撥通了一個電話。

“我是許妙宜。之前存在我兒子許如宸名下的那筆信托基金，幫我取消吧。”

這筆錢，原本是打算等到許如宸十八歲那年，我親手交給他的。

我為他準備的這些存款，可以支撐他發展任何自己渴望的事業。

唯獨不能胡亂揮霍。

隻是現在......

“我確定取消。以後，再也用不上了。”

幾天後，我正在後廚幫忙揉麵。

前麵傳來林奶奶有些無奈的聲音：“妙宜，有人找。”

我連圍裙都沒摘，洗了把手出去。

傅宴寒和許如宸......不，現在是傅如宸了。

他們正站在店門口。

傅如宸背著一個嶄新的名牌小書包，手裏還拿著精致的小汽車模型。

他別別扭扭的看向我，小聲說：“我落東西了。”

我淡漠地回答：“讓你爸爸買個新的。”

“我就要原來那個！”

他執拗起來，聲音大了些：“就是你用木頭給我雕的那個小馬！”

他們父子倆杵在門口，影響了麵館生意。

我無奈，隻能帶他們去我租在巷子深處的小房間。

這間房子雖然不大，卻幹淨整潔，處處齊備。

傅宴寒的眉頭卻皺得能夾死蒼蠅，責備地看向我：

“許妙宜，你這些年就帶著孩子過這種日子？”

我腦海中忽然浮現出，多年前他向我表白時，耳垂微紅的羞澀樣子。

【妙宜，隻要能和你在一起，住出租屋我也覺得好幸福。】

我輕笑一聲，抬眼坦然地迎上他的視線：“是啊。我也想帶他體驗一下窮人的生活，不行嗎？”

傅宴寒臉色瞬間變了。

被自己曾說過的話回擊，他像是被人迎麵打了一拳，帶著幾分錯愕和難堪。

他別開眼，語氣放軟了些：

“妙宜，過去的事一定要斤斤計較嗎？我後來不是也提出補償你了？”

我冷笑：“你所謂的補償，就是讓我做你見不得光的金絲雀？”

“那你還想要什麼！傅太太的位置？”

傅宴寒像是終於找到了突破口，語氣重新變得咄咄逼人。

“你要是像別人一樣撒個嬌，我未必不能考慮。你知不知道，你這種假清高的樣子真的令人生厭！”

他永遠覺得問題都出在我要得太多。

可是傅宴寒不知道，如果他當初沒有騙我是個窮學生，而是從開始就告訴我他是傅家繼承人，我根本不會答應他的追求。

“傅宴寒。我們本來就是兩個世界的人，我跟你，是說不通的。”

傅如宸把我的房間翻得一團亂，終於從角落裏找到了已經掉了一條腿的小木馬。

他舉著跑過來：“媽媽，它壞了！你再給我做一個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