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十八歲那年,顧祈年為我殺了親父。
他顫抖著手捂住我的雙眼:“念念,你不臟,臟的是我爸。”
被警察拷走前,他喂我吃下記憶膠囊。
“念念,忘記一切,幸福走下去。”
但我什麼都忘了,唯獨記得他。
我在獄外等了他五年。
出獄後,他看著滿身傷病的我,一頭紮進地下拳場,成了令人聞風喪膽的顧爺。
道上所有人都知道,我是顧爺不能提及的戀人。
懷孕那天,女打手的兒子把我撞進水庫。
“媽媽,這個病秧子憑什麼搶走我爸爸!”
我看著那張與顧祈年相似的臉,如墜冰窖。
而這次,顧祈年讓我在水裏泡了整夜。
“蘇念,沒有我,你不是一樣能活嗎?”
“別那麼脆弱。”
從急救室回來,滿地的避孕套散發腥味。
我紅著眼,把第二顆記憶膠囊含進嘴裏。
顧祈年,這一次,我要連你一起忘掉。
......
顧祈年看到我的動作,從床上爬下來,急紅了眼:“阿念,你到底還要我怎麼樣!”
他用腿頂住我的腹部,冰冷手指在我喉管掏著。
“快點吐出來!”他眼中的急切不似作偽。
我含著淚嘔了出來。
我氣還沒喘勻,就見他那個女下屬紅著眼把刀送進自己的腹部。
“祈年,要是小嫂子介意的話,我罪該萬死!”
顧祈年放開我,忙去捂她的傷口。
他顫抖著手給她包紮,抱著女人疾跑出去。
我呆愣在原地,本能想要追上去。
顧祈年卻轉過頭,一把甩開我的手,聲音帶著怨:“阿念,你非要我時時刻刻守在你身邊寸步不離嗎!”
“離了我,你就活不了嗎!”
他把膠囊狠狠甩在地上,轉身就走。
我想說,我沒有尋死,我隻是想要忘記。
可是他跑得太快,聽不到了。
那天晚上,我睡得很不安穩。
老是夢到少年的顧祈年纏著我,說要“時時刻刻不分離”。
夢太美好,以至於醒來沾了襟。
顧祈年站在床前,眼神冰冷。
“阿念,柳岑摘了子宮,往後無法生育了。”
他聲音沙啞,有些崩潰地捂著頭。
我感受到,他很難過。
屋裏很黑,他沒開燈。
他隔著被子輕輕抱住我,還像往常那樣給我拍背。
可是下一瞬,劇烈的的疼痛從手指蔓延到全身。
“啊!”我渾身都在抖。
顧祈年扳斷了我的小指。
“阿念,我們害了柳岑,要償還的。”
悶哼聲從他喉管滿溢出來,我陡然驚覺,去摸他的手。
他的小指也被自己扳斷。
我們兩個滿手是血。
我不明白,為什麼柳岑自傷,要我償還。
我隻是想走。
可是顧祈年拉開被子躺下,摟我入懷。
久違的吻落在額間,他的聲音透著疲憊:“我以後不會去找她了。”
“我隻守著你。”
可是房間裏的避孕套都沒收拾,藏著另一個女人的味道。
我不想信他的話,身子都冷了。
他把我的腳熨在他的胸腹,細細暖著。
“阿念,睡吧。”
我沒再掙紮,想著這是最後一晚。
可是淩晨,一個專屬鈴聲響起。
“祈年,濤濤發燒了,我什麼都能撐,但是這是我們的兒子......我真的不想破壞你的家庭......但是濤濤想要爸爸......”
向來堅強的女人示弱,殺傷力是成倍的。
顧祈年猛然起身,手上紗布崩開。
被子掀起,冷風覆在身上,我冷得打了個哆嗦。
心卻更冷。
柳岑的那個孩子,是顧祈年的?
可是那年,他才出獄,我們剛重逢。
顧祈年沒敢回頭看我的淚眼,倉皇趕去見另一個人。
下腹劇烈疼起來,一摸,滿手的血。
“顧祈年,救救我......”
可是他再次甩開我的手,甚至把門緊緊鎖上。
他赤紅著眼:“阿念,我保證,這次之後......”
我卻已經沒力氣聽他的發誓了。
意識混沌的最後一瞬,我決然地把記憶膠囊吞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