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丈夫早逝,我獨立撐起家,把九個兒子都送進大學。
我死後,律師當眾宣讀我這個“模範母親”的遺囑時,全場嘩然。
我的全部遺產,隻有一張存折,餘額九百元。
記者們為了采訪到第一手消息,紛紛圍住我九個兒子。
老大林建國是本市的副市長,此時他麵無表情:“遺產依法分配即可。”
老二林建軍是連鎖餐飲老板,他嗤笑:“九百?我爸留下的千萬遺產,都讓她花完了?”
老三到老九,有的冷漠,有的譏諷,
最小的老九甚至對鏡頭說:“我媽?她最會演了。”
......
葬禮散了。
熱搜爆了。
“完美母親人設崩塌”、“千萬遺產去了哪裏”的詞條,把網絡捅了個對穿。
我的靈魂懸在客廳天花板上,看著我那九個好兒子。
他們正坐在,我也許還有餘溫的沙發上,盯著電視裏的專題報道。
電視裏,畫麵切給了老大林建國。
這位平日裏滿口仁義道德的副市長,此刻對著鏡頭,神情悲痛又決絕。
“外人都說她是孟母三遷,其實,她是個暴君。”
林建國推了推金絲眼鏡,語氣冰冷。
“十二歲那年,我發燒四十度,整個人燒得迷迷糊糊。”
“她逼著我起床,把奧數準考證塞我手裏,說:【一點小病別矯情,死不了人】。”
“我在考場上暈倒,被抬出來時,她沒問我難不難受。”
“她當著所有老師的麵,劈頭蓋臉第一句就是:【題目做完沒?】”
客廳裏,現實中的林建國抿了一口茶,嗤笑一聲:“現在想想還覺得惡心。”
我飄在他頭頂,想伸手摸摸他的額頭,手掌卻穿過了他的發絲。
那一年的奧數比賽,是他哭著求我讓他去的,他說如果不去,就拿不到保送名額。
但我沒法辯解。
畢竟,死人,是沒法說話的。
電視畫麵一轉,切到了老二林建軍。
這位餐飲大亨坐在老板椅上,手裏夾著雪茄,對著記者大吐苦水。
“她?她就是個勢利眼。”
“當年我帶初戀女友回家,那是我想娶的姑娘,家境是普通了點。”
“結果她呢?菜還沒上齊,就把一份婚前協議拍在桌子上。”
“她指著那姑娘的鼻子說:【想進林家門?先把字簽了,免得以後圖我們家產。】”
“女孩哭著跑了,我追出去,她在後麵喊:【媽是為你好!】”
老二對著鏡頭吐出一口煙圈,眼神嘲弄:“為我好?她是怕別人分了她的錢吧。”
我看了一眼坐在沙發上的老二。
他正翻看著我的舊賬本,不耐煩地啐了一口:
“真的隻有九百塊?這老太婆把剩下的錢藏哪了?”
他不知道,那一年的女孩,是個職業騙婚慣犯,早就背了三起詐騙案。
我沒法告訴他,因為那時候他愛她愛得發狂。
電視裏傳來了老三的咆哮聲。
老三眼眶通紅,像是受了天大的委屈。
“我創業失敗,欠了高利貸,被人堵在巷子裏打。”
“我跪在她麵前,求她救救我。”
“她明明有錢!可她卻冷冷地說:自己種的苦果自己吃,別指望我給你擦屁股。”
“那天晚上,我在江邊坐了一夜,想跳下去,又不敢。”
“心寒啊,真的心寒。”
客廳裏的老三狠狠掐滅了煙頭:“那一夜,我就當沒這個媽了。”
我看著老三。
那一次如果他拿到了錢,就不會去工地搬磚還債,更不會因為那次磨礪,成了現在的建築商。
但我隻能沉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