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黑色邁巴赫緩緩駛入別墅庭院時,震耳的音樂聲浪已經拍打著車窗。
我讓李助理在車裏等。
“溫總,您的傷……”
李助理眉頭緊鎖。
“死不了。”
我推開車門,腹部被踹過的地方隨著動作傳來尖銳的刺痛。
臉上、頸上的傷痕在庭院燈光下無所遁形。
我靠近別墅大門,玄關虛掩著,裏麵傳來哄笑和音樂聲。
“然後呢然後呢?成哥,那女的真帶六十萬來了?”
一個陌生的、興奮的男聲傳了出來。
“那還能有假?”
許允成的聲音,比在健身房時高了八度。
“一個黑西裝提著箱子衝進來,嘿,看見那女的德行,臉都綠了!二話不說就把錢扔我腳下了!”
“哇!!”一陣起哄和口哨聲。
“成哥牛逼啊!白賺六十萬!”
是那個黃毛的聲音,“那女的臉都被你扇腫了吧?活該!”
“豈止是扇?”
許允成嗤笑。
“敢踢老子?我直接給她肚子上一腳,差點把昨晚的飯都給踹出來!揪著頭發往鏡子上撞,那聲音,嘖,聽著都爽!”
哄笑聲更大了。
然後,我聽到了溫蔓蔓的聲音。
帶著醉意和滿滿的笑意。,
“哎呀,你們別誇他了~我老公當然厲害啦!那種沒素質又愛占小便宜的老女人,就是欠教訓!”
“還是蔓蔓懂我!”
許允成顯然得意忘形了。
“不過寶貝,有件事我當時沒敢確定,現在想想……那女的開的車,是不是你那輛限量款蘭博基尼?還有她背的那包,我看著也像真的。”
音樂聲似乎小了點。
有人問:“蔓蔓姐,那女的誰啊?開得起你的車?”
溫蔓蔓沉默了兩秒。
我那輛蘭博基尼,全國隻有一台,溫蔓蔓經常開著我的車出去炫耀。
她此時心裏應該已經清楚他們嘴裏所謂的‘那個女人’是誰了。
下一秒,她突然大笑起來,帶著一種刻意表演的滿不在乎。
“我姐?哈哈哈!你說那廢物啊?她有什麼本事?那車是我看她可憐借她開的!”
“那包?肯定是假的,A貨!她全身行頭加起來都不超過一千塊,全靠我養著呢!”
她頓了頓,仿佛為了增加說服力。
或者隻是為了在朋友們麵前維持她“施舍者”的優越感,用更大的聲音補充。
“許允成我告訴你,今天你就是把她打死了,我也不會介意的!那種寄生蟲,少一個是一個!”
“蔓蔓姐霸氣!”
“幹得漂亮成哥!”
“下次見到,還得再教訓她!”
歡呼聲、碰杯聲、汙言穢語的叫好聲混雜在一起,幾乎要掀翻屋頂。
我卻從頭到腳地感覺到寒冷。
這二十幾年來,她弄壞我的畢業設計我熬夜重做;
她酒駕出事我四處求人平息;
她說想創業我毫不猶豫劃出七百萬;
她說喜歡許允成,我雖不喜卻未曾阻攔……
沒想到對妹妹的保護與縱容,竟讓她成為這樣一個吃裏爬外的廢物。
許允成有了溫蔓蔓這番表態,腰板直接硬起來了。
“媽的!早知道是你姐,我就該更狠點!便宜她了!六十萬?老子該要六百萬!”
“對!成哥,下次見到,往死裏打!”
“把她那身假名牌扒下來!”
“看她以後還敢不敢裝!”
在眾人的打鬧聲中,我推開門,一步一步走到了人群中央。
許允成摟著溫蔓蔓的肩,坐在最中間的沙發上,手裏還拿著酒杯。
黃毛和另外兩個白天在健身房的店員也在,正咧嘴笑著。
看到我的那一刻,所有人的動作都凝固了。
我往前走了一步,目光掠過一張張驚愕呆滯的臉。
最後,精準地落在沙發中央那對男女身上。
然後,我看向許允成,勾起嘴角。
“聽說,你下次見到我,要往死裏打?”
我微微偏頭,把帶傷的臉頰往前送了送。
“來。”
“我現在就站在這兒。”
“照這兒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