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我以為這事就算告一段落。
結果沒過幾日,村裏的張二麻子偷偷來敲我家的後窗。
“趙哥,嫂子,你們得小心點。”
“那個穿綢緞的小娘皮,給了村頭的癩子一隻玉鐲,讓他給你倆收拾了。”
“癩子先應下了,讓我來問你們怎麼辦?”
我和趙遠對視一眼,果然,徐卿卿根本不是省油的燈。
趙遠從枕頭底下摸出一把磨得鋒利的魚叉,眼中殺意凜然。
“來得正好。”
“新仇舊恨,今晚一起算。”
當晚,月黑風高。
徐卿卿裹著一件深色的鬥篷,鬼鬼祟祟地躲在我家院牆外的大槐樹後。
她手裏緊緊攥著帕子,眼神死死盯著我家那扇緊閉的木門,既緊張又興奮。
她多方打聽,知道了癩子是這村頭最大的混混。
重賞之下必有勇夫。
她給了癩子一隻種水極好的玉鐲,讓他找幾個人,今晚潛進去,先放火把我和趙遠活活燒死,再把屍體拖去喂魚。
徐卿卿看著我家院門被輕輕推開了一條縫。
幾個黑影貓著腰溜了進去。
她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屏住呼吸,豎起耳朵聽著裏麵的動靜。
很快,院子裏傳來了一陣“鬥聲,還有我驚恐的尖叫:
“你們是誰!救命啊!趙遠!趙遠!”
緊接著是趙遠的怒吼和重物倒地的聲音。
“別動她!你們要幹什麼......啊!”
聲音戛然而止,像是被人打暈了。
隨後,火光亮起。
廚房的窗戶紙上映出了跳動的火苗,濃煙開始從屋頂冒出來。
成了!
徐卿卿激動得渾身顫抖,眼底閃爍著瘋狂的光芒。
她甚至忍不住想笑出聲來。
她迫不及待地從樹後走出來,想要親眼看著我在火海裏掙紮求饒,想要親眼看著我灰飛煙滅。
她推開虛掩的院門,大步跨了進去。
院子裏靜悄悄的,隻有廚房那邊冒著煙。
幾個黑影站在院子中央,背對著她。
徐卿卿走過去,高傲地抬起下巴,從袖子裏掏出一錠金子,扔在地上。
“做得好!這是剩下的賞錢!”
“那兩個賤人呢?死了沒?要是沒死透,就再補兩刀!”
她正得意著,卻發現那幾個黑影一動不動,也沒有去撿地上的金子。
氣氛有些詭異。
徐卿卿皺了皺眉,有些不悅:“本小姐跟你們說話呢!聾了嗎?”
為首的癩子緩緩轉過身來。
借著月光和廚房裏透出的微弱火光,徐卿卿看清了他的臉。
癩子臉上沒有那種貪婪諂媚的笑,反而帶著一種看傻子的戲謔。
“徐小姐,別急啊。”
癩子咧嘴一笑,露出滿口黃牙。
“你要找的人,不就在這兒嗎?”
話音剛落,癩子往旁邊挪了一步。
原本站在他身後的兩個人影顯露出來。
正是我和趙遠。
我們完好無損地站在那裏,甚至連衣服都沒亂。
我手裏還端著一碗茶,輕輕吹了吹浮沫,似笑非笑地看著徐卿卿。
“妹妹,這麼晚了,怎麼還不睡?是特意來給我送終的嗎?”
隨著我的話,原本漆黑的院牆外、屋頂上、柴垛後,呼啦啦站起來一大片人。
全村幾百號男女老少,手裏拿著魚叉、扁擔、鋤頭,高舉著火把,將這小小的院子圍得水泄不通。
火光衝天,照亮了夜空,也照亮了徐卿卿那張驚恐扭曲的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