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 章

電話那頭沒了聲響，隨後傳來爸爸的怒吼。

“什麼案情？你要自己打官司？真的是你殺了小昕？”

我用沉默回答他。

“你簡直是個瘋子！你為什麼要殺自己的妹妹！”

一陣音爆震得耳朵生疼，我摁下了掛斷鍵，將手機放在地板上。

晃晃悠悠地站起身走到沙發旁倒下，蜷縮成一團。

疲憊如同潮水，困意淹沒了我。

天台，風很大，吹得人站立不穩。

護欄邊緣，還沾著一小片深紅色的血跡。

指甲刮擦水泥地刺耳的聲音，從護欄正前方傳來。

我僵在原地，眼睜睜看著一隻蒼白的手，從護欄下方一點一點地探上來。

指尖死死摳住了邊緣，手指因為用力而扭曲。

接著，是另一隻手。

兩隻手死死扒住護欄邊緣，一個身影，極其緩慢而艱難地。

從樓外的黑暗中爬了上來，是陳昕！

她身上還穿著墜樓那天穿的淺藍色孕婦裙。

隻是裙子已經被大片大片的血跡浸透，顏色變得深沉而肮臟。

血液順著她的裙擺、小腿，滴滴答答地落在地上，彙聚成小小的一灘。

她的頭發濕漉漉地貼在蒼白的臉頰上，發梢也在往下滴血。

她抬起頭，看向我。

“姐...姐,我好痛啊...”

她一點點地，朝著我的方向爬過來。

身後拖出一道蜿蜒的、粘稠的血痕。

“啊——！！”

我崩潰地尖叫出聲，猛地向後躲閃，卻一腳踩空——

驚醒。

冷汗浸透了衣物，黏膩地貼在皮膚上。

我猛地坐起身，大口喘著氣，仿佛剛從溺斃的邊緣掙紮回來。

房間裏一片死寂，隻有我自己粗重的呼吸聲。

我拉開窗簾，已經是早上。

該進行第一步計劃了。

簡單洗漱後，我換上簡約的西服，前往律所。

盡管自認為做好了心裏準備，但看到前台僵硬的笑容。

我還是有些不適應，下意識地加快了腳步。

“是陳律，她被放出來了！”

“聽說她是嫌疑人，還不肯開口...”

“律所的案子大半都被撤回了，就是因為這件事。”

終於熬到自己的辦公室門前，旁邊的小會議室裏傳出激烈的爭吵聲。

“必須立刻切割！現在！馬上！”

“我同意！多留她一天，我們所的名聲就多毀一分！”

“可她在手頭那幾個刑事案沒人能立刻頂替！客戶那邊怎麼交代？”

“交代？再跟她綁在一起，我們連交代的機會都沒有了！”

我走到會議室門口，推門而入。

爭吵聲戛然而止。

長桌兩側，七八個合夥人齊刷刷地轉過頭。

他們臉上帶著被發現“嚼舌根”的羞愧。

王律師坐在主位，雙手交握放在桌上，臉色鐵青。

“陳雅，”他率先開口，聲音嘶啞，“你來得正好...”

“王律，”我打斷他，聲音平穩。

“我知道給大家帶來了不必要的麻煩，從今天起，我自願辭去高級合夥人身份。”

在座的人驚訝不已，沒想到我會這麼爽快。

“我的那幾個案子就麻煩王律你接手了。”

“山水一別，明月依舊，各位同僚對不住了。”

我深深地朝他們鞠了一躬。

其中幾個合夥人站了起來，似乎想說一些挽留的話。

我擠出一個勉強的笑，直接關上了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