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 章

我爸腦溢血住院，我請光了所有的年假去陪護。

我哥年薪六十萬，而我月薪六千。

所以說好了，他出錢我出力。

可繳費那天，我媽卻拉著我的手哭：

“你哥的錢都壓生意上了，你爸的救命錢，你先墊上。”

我掏空積蓄，日夜陪護，累到在病房外暈倒。

醒來卻看見朋友圈裏，哥哥曬出五十多萬的新車方向盤。

媽媽第一個點讚：【我兒子就是有本事！】

我爸也在下麵評論：【兒子放心，爸在醫院一切都好。】

而我手機裏，是我媽剛剛發來的語音：

“接個水這麼慢？你爸要上廁所，趕緊回來！”

那一刻，我摸著脖子上生父生母留的舊銀鎖，忽然就笑了。

既然他們讓我一個人負重前行，那誰也別想再歲月靜好。

......

消毒水的氣味傳來，我漸漸清醒。

這才感受到手裏的刺痛，手上起了一個大泡。

剛剛是想接熱水，結果太累暈倒水就灑在我手上。

我慢慢坐起身，坐在走廊的長椅上。

手機還攥在手裏，屏幕上是我媽發的那條語音。

接著那條語音後，她又發了幾條。

說我太慢了，讓我今晚燉黑魚湯，給我爸買補品。

如果是以前，我已經開始馬不停蹄地去安排了。

可現在，我有些猶豫。

我媽的頭像是我們一家四口的合照。

那是在去年新年拍的，照片裏，是他們拉著我哥笑得燦爛的模樣。

當然，也是有我的。

隻是我在角落，慌忙地剛從廚房出來端著餃子要入畫，照片正好定格。

我盯著那個小小的頭像，感覺傷口更疼了。

我扶著牆站起來，走回病房。

爸爸睡著了，呼吸粗重。

媽媽坐在床邊削蘋果，是我爸最愛吃的品種。

一箱五百多塊，是我咬牙買下的。

“回來了？”媽媽頭也沒抬，“語音看到了吧？一會你就回去燉湯。”

我沒動。

“媽。”我的聲音啞得厲害，“醫藥費，哥什麼時候打給我？”

削蘋果的手停了停。

“急什麼？你哥說了，貸款回來就還你。”

她又開始削，刀鋒擦著果肉。

“一家人，算這麼清幹什麼？”

“八萬三。”我說，“我的存款隻剩四千，還欠同事兩萬。”

“下個月房租要交，信用卡要還。”

“那就省著點花！”

媽媽終於抬起頭，眉頭擰成疙瘩。

“你爸躺在這兒，你腦子裏就惦記錢？我白養你這麼大了！”

我爸已經醒了，但隻是躺在床上，一如既往地沉默。

我哥的車五十多萬，醫藥費八萬三，對他不是一筆小錢嗎？

我哽咽地抬頭：

“媽，我工作三年，給家裏寄了十二萬。”

“我哥工作八年，給過家裏一分錢嗎？”

媽媽愣住，蘋果掉在地上。

“你......你跟你哥比什麼？”

她站起來，聲音拔高，

“他是長子！以後要給我們養老送終的！”

“你遲早要分出去單過的......”

“所以我活該？”我打斷她，“活該掏空積蓄？活該累到暈倒？活該看著你們誇我哥買新車，然後繼續管我要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