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半山別墅空曠得像一座冰窖,空氣中彌漫著厚重的灰塵氣息。我幾乎是立刻就感到呼吸不暢,喉嚨發緊,視線模糊加上對環境不熟,走動時膝蓋和手臂不斷撞到家具的尖角,留下大片青紫。
摸索著找到藥箱,吞下抗過敏藥後,我便精疲力盡地倒在布滿黴味的床上昏睡過去。
第二天,我被引擎聲驚醒。
宋遇來了。他站在昏暗的客廳裏,逆著光,我看不清他的表情,隻能感覺到他落在我身上審視的目光。
“怎麼弄成這副樣子?”他聲音聽不出喜怒。
我沉默著沒有回答。
他頓了頓,忽然說:“收拾一下,帶你去雲枝島。”
雲枝島......那個以我名字命名,種滿我喜愛玫瑰的溫暖島嶼,往年寒冬他都會帶我去調養身體,他說這座島嶼是共屬於我們兩個人的秘密基地,除了護理玫瑰的工作者,從沒讓外人上去過。
一絲微弱的、可悲的暖意還未升起——
“一晴聽說你有一座種滿玫瑰的島,很感興趣。”他語氣平淡地補充,“帶她去瞧瞧,讓她高興高興。”
原來不是調養,是陪新歡去長見識。
“我不去了,”我聽到自己幹澀的聲音,“你們玩得開心點。”
宋遇眉頭蹙起,帶著慣有的不讚同:“你是宋太太,不出麵別人會怎麼想?以後若有人因此非議一晴,你擔待得起?”
他們幾乎是強行將我帶上了飛機。
再次踏上玫瑰島,濕潤溫暖的空氣裹挾著記憶裏熟悉的玫瑰芬芳撲麵而來。可我沒來得及感受片刻,宋遇便因緊急會議離開。
江一晴屏退了傭人,走到我麵前,伸手掐斷一朵開得正豔的紅玫瑰。
“我真的很喜歡玫瑰,”她把玩著花朵,眼神輕蔑地掃過我,“但玫瑰在你這種病秧子手裏,簡直是玷汙。”
她微微揚了揚下巴。她帶來的兩個人高馬大的女傭立刻上前,粗暴地拖著我走向花田旁的空地。
她們真的用帶著尖刺的玫瑰枝條,一下下抽打在我身上。細密的刺劃破單薄的衣料,嵌入皮膚,火辣辣地疼。我蜷縮著,咬緊牙關不讓自己痛呼出聲。
江一晴時時刻刻注意著宋遇的動靜,遠遠看見模糊的人影時,就丟開了枝條。
等他走進,立刻撲到宋遇身邊,聲音帶著委屈的哭腔:“宋遇......雲枝姐她說她討厭這些玫瑰,看著就惡心,非要親手拔掉......我攔不住,你看她把自己都弄傷了......”
宋遇的目光落在我滿身的狼狽和血痕上,眼神瞬間沉了下去。
“你不喜歡?”他盯著我,聲音冷得像冰,“既然你不珍惜,那這座島,以後就歸一晴了。”
他一步步走近我,陰影將我完全籠罩。
“看來是我最近對你太縱容,讓你忘了自己是誰。”他猛地攥住我的手腕,力道大得幾乎要捏碎骨頭,拖著我就往海邊走,“泡一泡,清醒一下。記住,除了我,沒人會要你。聽話一點,對大家都好。”
鹹澀冰冷的海水瞬間淹沒了我的口鼻,刺骨的寒意裹挾著巨大的絕望,將我徹底吞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