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前世我和顧遠珩做了一輩子恩愛夫妻,約定下一世再續前緣。
今生我隻是縣令家的小姐,他卻是駐紮在雲城的驃騎將軍長子。
我憂心同他地位相差過大,可顧遠珩認出我後便揚言此生非我不可。
於是雲城眾人皆知,一個小小縣令家的女兒,怕是要攀上世家一飛衝天。
我及笈那天,顧家院裏大紅的聘禮準備了一百八十八抬,圍著雲城繞了三圈。
可最後,送去的卻不是我家。
顧遠珩與我傳信,“迎娶薛綰隻為籌謀,安心等我再迎你入府。”
我燒了信,一人在院中枯坐許久。
牆外兩家結親的歡鬧聲傳來時,我終於提筆,在那封京城寄來的婚書上寫了一個字——
“可。”
——
我及笈那日,顧家後院裏擺滿了大紅色的聘禮箱子。
一如顧遠珩對我承諾那般。
婢女白芷同我一起藏在樹後偷看,激動的聲音都在打顫,“這規格可是能娶公主了吧,得有多少抬…”
“一百八十八抬。”我輕聲說。
雲城是個邊陲小鎮,聘禮頂天也就六十八抬。
所以他們總說蘇家有福氣,說我命好,能得京城來的世家公子這般真心對待。
可他們不知,我前世同顧遠珩成婚六十年,大學一畢業就嫁給了他。
那時我們一窮二白,婚禮都隻不過是鋪張紅桌布,簡單吃了碗陽春麵。
這一世認出我後,顧遠珩就拉著我的手發誓,“遲遲,這一次,我要給你天下最盛大的婚禮。”
我將自己掩在樹後,看著顧家掐著吉時歡天喜地奏樂將聘禮抬出府,抹了抹酸澀的眼眶。
直到最後一台聘禮出門,我終於舍得跳下樹回家。
可剛跑了兩步,卻突然覺得哪裏不對——
我家在城南,可這下聘的隊伍…為何是往北走的呢?
氣喘籲籲跑回蘇府時,府裏正忙得熱火朝天。
“快再去倉庫,把我那套翡翠的頭麵找出來給小姐添到嫁妝裏去。”娘親站在院中,急的頭上的步搖亂晃。
可看著她眼底的欣慰和歡愉,我胸口一酸,將擔憂的話又咽了回去。
或許隻是我多想了,若真有什麼變故,他定會提前告訴我。
外頭小廝慌慌張張跑進來,“夫人,顧家,顧家他們…”
“可是要到了?”娘親麵露喜色,那小廝卻在她麵前直直跪了下去,顫抖著身子說不出一句話。
“怎麼了?”娘親收了笑,“阿大,出了什麼事?”
“夫人…顧家公子他…”阿大抬起頭,顫顫巍巍看我一眼,咬了咬牙——
“顧家公子他…去薛家提親了啊!”
院子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靜。
“啪嗒”一聲,娘手裏的翡翠頭麵掉到地上,摔了個粉碎。
“怎會…”她下意識上前一步,將我擋在身後,“是不是…看錯了?”
“夫人,整個雲城都傳遍了!”那小廝又不忍看我一眼,“說顧公子年少在京城,就同薛家小姐定了親事。”
“如今在薛小姐及笈的節骨眼上,薛大人剛好被派來雲城巡視,都說這是天賜的緣分!”
娘親慘白著臉,扭頭衝我勉強扯了扯嘴角,“遲遲…”
可剛一開口,整個人便倒了下去。
我一個大步上前接住她,娘親那張同我並不相似的臉直直映入眼眶。
突然間,我莫名想起了半月前送到我手裏那封,據說也是京城來的婚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