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謝聿舟是個極端的恐婚主義。
蘇晚檸和他自幼訂下娃娃親,青梅竹馬,兩小無猜。
所有人都以為兩人會順理成章結婚生子,婚禮當天,謝聿舟卻割腕自殺。
命懸一線時,醫生搖頭歎氣,“他對婚姻極度抵觸,這病怕是好不了了。”
對上謝聿舟眸中的愧色,蘇晚檸決定陪他克服心理障礙。
她無名無分相伴六十載,從青春年少到垂垂老矣,謝聿舟的病始終未好。
就在她準備打消念頭時,卻翻出了一張陳舊的結婚證。
結婚雙方是謝聿舟,和蘇家保姆的女兒。
結婚證背麵寫著,“遇見知夏,我才明白真正的愛情,身份懸殊,隻有假裝恐婚才能護她周全。”
“虧欠晚檸的我已經用一世陪伴償還清,下輩子,惟願老天保佑有情人終成眷屬。”
蘇晚檸哭紅眼,死攥著結婚證,枯坐一夜。
原來,謝聿舟不是恐婚,隻是想娶的另有其人。
再睜眼,她竟回到了結婚三天前。
這一次,是她不願嫁。
......
蘇家書房。
蘇晚檸神色平靜看向自己的父親,“爸,這場婚禮取消吧。”
蘇父正在喝茶,聞言猛地嗆住,放下茶杯,眉頭皺得死緊,“你說什麼?”
“我說,這場婚禮,取消。”
蘇父臉色驟變,“小檸啊,你自幼就喜歡追在聿舟身後跑,喊著非他不嫁,眼看著就要舉辦婚禮了,怎麼突然改主意?”
蘇晚檸沒說話,指尖微微發顫。
蘇謝兩家是世交。
她從小就喜歡那個處處護著她的竹馬哥哥。
她逃課,他替她挨罰,她受欺負,他替她撐腰,她高燒,他不眠不休守一整個晚上,親自熬粥喂藥......
上一世她滿心期待嫁給謝聿舟,可折騰了大半輩子,卻從未想過他會喜歡許知夏。
蘇家保姆的女兒,黑黑瘦瘦,笨手笨腳的實習女傭。
想起那張陳舊結婚證背麵的幾行字,蘇晚檸心口微微發酸。
“爸,我心意已決,三天後,我會當眾宣布取消婚禮。”
蘇父看了她許久,最終歎了口氣,“罷了,隨你去吧。”
蘇父離開後,蘇晚檸從書房出來,就見謝聿舟一身筆挺西裝站在客廳,寬肩腿長,眉眼冷峻,修長手指夾著一份文件。
見她走近,他將文件遞過來。
“謝氏願意讓利三分,用南海的項目換取婚禮取消。”
蘇晚檸心頭狠狠一震。
上輩子可沒這出戲。
看著他不惜用苦熬一年的項目作為交換,一個可怕的念頭瞬間擊中她--
謝聿舟也重生了?
所以這一世,他連演都不想演了,寧可讓利也要同她取消婚約?
“你可知這項目對謝氏有多重要?一旦這麼做,謝氏宗族不會輕饒你。”蘇晚檸聽見自己的聲音在發抖。
“即便如此,我也甘之如飴。”
好一個甘之如飴......
蘇晚檸笑出了淚,心臟像被什麼東西狠狠揪住。
她恨不得脫口而出:“我不會嫁給你!”
可話到嘴邊又咽了回去。
他上一世瞞了她一輩子,如今她憑什麼讓他好過?
至少,也要讓他苦苦煎熬這三日!
三日後,她不但要當眾取消婚禮,還要另擇良緣!
於是她將文件撕個粉碎,“婚禮當天還請聿舟哥別缺席。”
說完她轉身就走,卻在拐角處撞到一團軟綿綿的東西,滾燙的湯汁濺落在她腕間,泛起紅腫。
低頭便看見許知夏跌坐在地,紅著眼跪地道歉。
“對不起小姐,我,我不是故意的。”
她慌亂用手去擦蘇晚檸被弄臟的裙擺,可越急越亂,高定紅裙染上一大片斑駁。
蘇晚檸呼吸一顫,秀眉皺得死緊。
還沒來得及說話,一道白影匆匆衝過來。
謝聿舟護在許知夏身前,眼中是她從未見過的憤怒。
“她犯了什麼錯,要被這般作賤?”
看著他粗聲質問的模樣,蘇晚檸氣得渾身發抖。
她腕間的傷,他看不見,斑駁的禮服,他也看不見,隻一心撲在許知夏身上,認定是她欺辱了許知夏。
蘇晚檸抬手揉揉眉心,不願再看二人情深似海。
叫來管家擬了一份辭退信,丟給許知夏。
“蘇家不養閑人,既然什麼都幹不好,就給我走人。”
謝聿舟眉頭緊鎖,當即扶起人就要往外走,卻被許知夏給攔住。
她竟再次下跪,嗓音發抖。
“小姐,求你別趕我走,我從小和我媽相依為命,她不能離開我。”
她越這般可憐,謝聿舟眸中的心疼便更甚。
“夠了!既然她已經知錯,你又何必咄咄逼人?”
蘇晚檸心口一窒,她從始至終不過擬了一份辭退信,看他們反應卻好似她是什麼洪水猛獸,十惡不赦。
對上謝聿舟不滿的瞳孔,一股濃厚的疲憊席卷而來。
她攥緊衣角,不再說話,而是摔門進了房間。
直到晚飯時間,房門被敲響,謝聿舟輕柔低哄的聲音在門外響起。
“好了,別生氣了,再不吃飯又該鬧胃疼了。”
蘇晚檸指尖一顫,有一瞬的恍惚。
小時候,她總愛挑食,染上胃疼,謝聿舟便會如這般輕聲哄她吃飯。
她剛要說話,可下一秒,謝聿舟就打破了那絲微薄的動容。
“知夏特意煮了一碗湯給你,放涼了,我怕她又該傷心哭鼻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