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溫婉淑從山崖下醒來時,隻覺得渾身像散架了一樣,疼得厲害。
她看著斜長的歪脖子樹,反應過來是這棵樹攔了她一下,這才大難不死。
溫婉淑口幹舌燥,虛弱地躺在地上,看著正當空的太陽,終於後知後覺地反應過來:
今天是她七天陽壽的最後一天!
她得搶在宋承誌和江蕙巧前麵,領到她的通知書!
等拿到通知書,她就真的可以改命成功了!
山崖下多的是樹枝木棍,溫婉淑隨便挑了根結實的,強忍著渾身的疼痛,踉踉蹌蹌地往家屬院回。
一路上,她心急如焚。
好不容易趕到後,她迫不及待衝到收發室大喊:“張大哥!我的信件你幫我留了嗎?”
可收發室裏坐著的卻是一個素未謀麵的女人。
不知怎的,溫婉淑心漏跳了一下,她語氣略顯慌張,“同誌,我叫溫婉淑,請幫我看一下有沒有我的信件。”
那位女同誌卻並沒有翻找,而是很篤定地告訴她:“我記得你這個名字,你要找錄取通知書是嗎?你丈夫已經幫你領回去了。”
溫婉淑呼吸一滯,心徹底沉下去。
還是晚了一步嗎?
判官那句“七天改命不成,魂飛魄散”仿佛在耳畔回蕩,聲如洪鐘。
淚水不受控製地往外湧,溫婉淑跌跌撞撞地往家跑。
推開門,宋承誌和宋喬父子倆全都坐在沙發上,看樣子也是剛回來。
看到溫婉淑的模樣,宋承誌眼底劃過一抹心疼,他連忙上前扶住她。
“你傷得這麼重,不在衛生所待著,這一天去哪兒了?還把自己弄成這個樣子?”
溫婉淑用力推開他,大聲質問:“宋承誌,我的通知書呢?”
她目光灼灼地盯著宋承誌。
宋承誌目光閃爍,“什麼通知書?婉淑,你忘了嗎?之前我專門打電話幫你查分,你隻考了1分啊。”
“不過婉淑,你沒考上也沒關係,我和兒子又不會嫌棄你,以後咱們一家三口好好過日子。”
宋喬也點頭附和,“是呀媽媽,你別想著當什麼大學生了,留在家裏照顧我和爸爸吧。”
好好過日子?照顧宋承誌和宋喬?
她上輩子也想好好過日子,她費盡心神照顧他們父子倆,可結果呢?
她被丟進地窖,每天一碗狗吃剩的飯,最後活活被餓死!
一瞬間,兩輩子的悲憤與痛恨如暴風雨一般席卷全身,溫婉淑紅著眼睛大喊:
“我的通知書是不是給了江蕙巧!為什麼!那是我的!為什麼要給她!”
歇斯底裏的怒吼聲嚇得父子倆僵在原地。
溫婉淑顧不上任何人,撐著木棍就要出門去找江蕙巧。
她得拿回通知書,她得改命,她不想魂飛魄散!
宋承誌看出溫婉淑的意圖,害怕事情鬧大影響江蕙巧上大學,趕忙上前拉住她,但又被她迅速甩開。
到最後,他徹底惱了,一把奪過她手中的木棍,“鬧什麼!我說你沒考上大學,你就是沒考上!”
“別整天做些白日夢了,還是好好想想怎麼伺候好我和兒子吧!”
他朝宋喬使了個眼色,宋喬立馬把牆角的麻繩搬了出來遞給他。
溫婉淑看著麻繩,臉上難掩慌亂,她拚命想要掙脫宋承誌,但身體的虛弱讓她根本沒辦法比過一個健壯的男人。
到最後,她被五花大綁起來,嘴裏也被塞上了麻布。
“婉淑,我也不想這樣,但你實在太不冷靜了。地窖涼快,你先去那裏冷靜一下。”
溫婉淑瞪大眼睛,胸腔中悲憤難鳴,到最後,全都堵在了嘴裏,化成嗚嗚咽咽的哀嚎。
她被宋承誌父子合力丟進地窖,在進去前最後一眼,她看向牆上的日曆。
那上麵還有七天前她剛複活時圈的日期。
沒想到七天時間將盡,她還是要慘死地窖。
她不再掙紮,絕望地閉上眼睛,一滴淚砸在地上。
宋承誌看著這滴淚,又回頭看了看牆上的日曆,莫名有些心慌,總感覺有些東西,再也抓不住了。
宋喬也想再喊一聲“媽媽”,但話哽在喉嚨裏,再也沒有喊出來。
被關在地窖後,溫婉淑絕望靠在牆邊,安靜地等待著七天陽壽僅存的時間慢慢流逝過去......
她浪費了這七天陽壽,孩子的骨骸沒保住,通知書沒也搶到。
到最後,不過白折騰。
恍惚中,她似乎聽到了一道男聲,在空曠的地窖裏回蕩,響亮又空靈。
是判官知道她改命失敗,來送她去魂飛魄散嗎?
她的一輩子,她重活的這七天,就這麼結束了嗎?
眼前光影流轉,溫婉淑想要睜眼最後看看陽光,卻看到張大哥正站在地窖窗戶那裏擺著手。
“婉淑妹子,你的通知書我給你送來了。”